上頭的青花瓷杯頓時碎裂成好幾塊，醇香茉莉茶淌滿一桌。
張閻天似乎沒料到他會直接翻臉，驚動之下就將手迅速伸向腰邊的佩槍。
氣氛一下子劍拔弩張起來，連候在門外的勤務兵也衝了進來，個個將手伸向腰間佩槍。
六坤“騰”地站起身來，手指張閻天似乎又想說些什麼。
“六哥，別！”我情急之下脫口就嗬止他，連忙去安撫張閻天。
“張司令，您的這做法情由可緣，我柳妙自願留下來以證清白！我哥就是護妻心切還愛麵子，你千萬別在意他的衝撞！”
“柳妙，你瞎摻和什麼？！”六坤聽我這麼說就急了，我知道他根本沒辦法在這個時代的瑤江去給我編出有名有姓的父母和能夠尋根究底的家世出來。
張閻天手握兵權為人精明，他想想查清一個民女的身世，那是用什麼法子去欺瞞恐怕都不會容易的。
而且我知道從張閻天將人頭擺到我和六坤麵前開始，基本是不可能讓我們安全無恙地走出去了。這個局是從昨夜裏張閻天見到我開始就設下，我隻是愚蠢地把六坤也給拖下了水。
所以無論如何，我打定主意一定要讓六坤安然脫身。
“六哥，這事本就與你無關，你別為了一個不中用的我跟張司令過不去。”我轉頭勸六坤，擠眼跟他打眼色。
六坤卻不領情，臉色發白地抓住我的手不肯放。
“你為什麼叫他為‘六哥’？”張閻天安靜地看我使勁地護六坤，卻是問出一句不相幹的話。
這個看起來粗糙的兵痞大爺其實有著相當細膩的觀察力。
“習慣而已，老家的人讓我叫他為‘六哥’。”我硬著頭皮說瞎話。
張閻天淡淡地點頭，轉而慢聲細語地勸六坤：“好了，盧弟，看阿妙如此懂事自願留下來，你何必再跟為兄爭這個氣？！你知道我的壞脾氣，寧可殺錯也不會放過，不查清絕不會放手，你就多擔待吧，啊？再說了我這裏的生活條件也不錯，怎麼著也不會虧待阿妙，就放一百個心吧。我可以保證你家小媳婦住在我張府會被伺候得跟大小姐一樣，絕不會有人碰她一根汗毛，這樣總行了吧？”
我連忙堆出笑容：“張司令，那就多叨嘮了。你千萬別為難我哥，他可是很珍惜與你的友情，常在我麵前提到你和他在美國讀書的事情呢。”
提到這個，張閻天的臉色一下子緩和好多，他伸手揮退兩個始終處於戒備狀態的勤務兵，拍拍椅子扶手。
“來來來，盧弟，你且坐下，別這麼緊張嘛。我也是局勢所逼實屬無奈，你跟我這麼見外也很讓為兄傷心啊！”
不虧是大軍閥，好事壞事做得全靠他一張嘴來順啊，這會兒又變得理直氣壯起來。
這水平已不是隨便佩服一下的境界了，簡直是要讓我五體投地跪唱征服啊！
我將僵立著不知道在琢磨什麼的六坤拉下坐好，乘一位老媽上來收拾瓷杯碎片重新上茶的空檔，指著人頭問張閻天。
“司令，你可知道這隻人頭的主人是誰？”
張閻天笑了笑，摸著下巴瞅我：“可能你六哥更清楚一些，讓他跟你解釋吧。他可是以研究南城世家出名的，國內首屈一指的專家，不少洋人都要指名道姓地讓他去指導。”
我有些哭笑不得：六坤原來是以揭自家老底而揚名海內外的？真是清新脫俗不做作的出名好辦法。
呃……不對，張閻天剛才提到了洋人？臥槽，這事還得牽扯到洋人？！
我整個人都不好了。南城家這隻超級香餑餑，真是放在哪個時代都是“招蜂引蝶”的戰鬥機啊！
“這隻人頭的主人叫‘丌官素菁’，是封門村‘丌官’家第八十代傳人。丌官家由於曆代修習奇門玄術，將血脈養成純陰命格，所以從古至今隻能生下女性。而他們家的男人都是入贅為婿，孩子跟的是娘家的姓。”南城六坤突然語無波瀾地說起來，跟背書似的，像是在給我解釋又像是說給張閻天聽的。
“丌官素菁與曆代陰屬命格的丌官女性不同，她身體內沒有常人所擁有的天魂地魂外加一條命魂，而是三魂缺失，隻有陰陽兩條命魂共用一體。也正是如此，使她成為丌官家天賦最強的傳人，會使用曆代傳人無法研修成功的玄術，以至有人猜她可能已危及南城世家對封門村九姓十八氏的掌控。”
張閻天聽得極認真，一幅要把南城六坤所說的每個字都銘記在心的架勢。
“所以，你們猜這個丌官素菁到底是怎麼死的？”聽完後，他突然問了一句。
問的是“你們”，那雙利眼轉向的卻隻是我一個人。
我被他盯得渾身一陣陣地發寒，總覺得這個兵痞大爺可能在心裏很清楚一件事。
我和丌官素菁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