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化骨獲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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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張使感官分外敏銳,冰涼的鐵鎬尖深紮進魂體沒有產生預料中的痛怵,隻有滲骨的冷和凍血的陰。

我連驚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像一條旗幟被高懸在鎬尖頂上,隨著有力的揮甩而被高高地拋向空中。

這一切發生之快且始料不及,連南城九傾都猝不及防,微愣之下才霍然騰起身體向我抓來。

蹦躂在前麵的孟婆君也隨即撲過來,但他們都晚了一步。

把我鎬飛的,顯然並不是一位普通的祭魂使。

他幽立在冗長的白骨隊伍外,有著和其他祭魂使一模一樣的裝束,唯一的區別是他的腰間掛著一把烏黑的彎刀。

我沒有像那些被甩出去的骨架劈哩啪啦地滾碎一地,輕飄飄的觸感似乎給了這個祭魂使一個新鮮的信號。

他應該能斷定我就是混進白骨隊伍中的冒牌貨。

下一刻我就像條死狗,被一隻強壯有力的大手捏著頸皮,高高提在半空中。

可怕的是南城九傾和孟婆君在抱住我的霎間,就被狠狠地彈飛了出去。

力量之大,視線裏竟然沒有了他倆的蹤跡。

我完全懵住,清醒地知道這下真的攤上大事了。

認識九傾至此,還真沒見過有誰能這麼輕易地把他“飛”出去,何況這會兒還有孟婆君助陣。

可以輕易吊打冥界大鬼的,莫非是神?

我驚愕地瞪大雙眼,想看清近在咫寸的臉卻是陡勞。

“你、你到底是誰?”我聽見自己極其驚恐地將問題擠出喉嚨。

笠沿下,這個強大的祭魂使將黑麻罩麵從耳際包裹到鼻梁,隻露出一雙蒼灰淡漠的眼瞳,帶著戲謔的意味打量著我。

隨後,他被遮住的嘴唇似乎在快速地掀闔,罩布下迸出一串話語。

聽著有種似曾相聞的耳熟感……糟了,是渡魂經!

不生不城裏也響徹過類似的吟誦,同樣的韻律和吐音。

這是在幹嘛?他為什麼要對著我一個魂唱什麼渡魂經?!

被晃成漿糊的腦汁根本沒辦法思考,一縷縷瑩白光流突然從被刺穿的胸口汩汩地流出,順著腳尖以清幽的水流形式,融彙進血泥碎骨的汙濁中。

隨著綿綿不斷地吟誦,它們加速了流出,似乎迫不及待地要逃離我的身體,湧江入海般地奔騰而下,從汩汩到嘩啦啦,在汙濁的泥沼中砸出一條條細小的坑跡。

耳際充斥著它們瘋狂湧出淌跌入泥的聲音,如蟲噬骨的古怪又清脆無比。

接著雙腿也開始化為稀軟的泥,摻合在陰靈裏跟著緩緩往下墜落。

再接著是手、腹部和胸,腸子和胃袋肝髒什麼的像一團團被浸濕的棉花,從腹腔內扯離,砸在血泥沼裏並慢慢地陷入其中。

隨著一聲聲的渡魂經,我正在化為一具名副其實的骨架。被放下時全身瑩潔如玉,就像從武俠小說裏的化屍池水中被撈出,身上連丁點血肉的殘餘都不剩。

神思迷茫身輕如雲,我呆滯地看自己的趾骨踩在血泥裏,摁出雙類似於爪印的痕跡。

“走!你會得到你想要的!”

這位奇怪的祭魂使用手指向冗長的白骨隊伍,為他新造出的白骨架指了明確的方向。

魂體有了骨頭,這感覺好奇妙。

更奇妙的是,我感覺不出這個剛將我褪皮脫肉的祭魂使懷有什麼惡意。

他更像是在,例行公事?

緩慢地轉過身時能清晰地聽見骨關節發生的“卡卡”摩擦聲。撿起衣褲擰淨血水,想係上腰間卻發現不容易,因為那裏隻剩一根連著盆骨的脊椎,看上去纖細而單薄,係不住任何東西。

於是,我把衣褲掛在頸椎骨上。

祭魂使沉默地看我笨拙而愚蠢的舉動,並沒有阻止。

重新融進骨架隊伍中,自然得如同水滴彙入溪流,與其他骨架唯一不同就是我的頸上還掛著自己的衣服。

周遭還是持續不斷地有骨架被鎬起摔碎,被踩進泥沼中。

我卻恍然發現自己失去了恐怖和緊張的感知,沒有了清明的神思,就像周圍緩慢拖行的骨架一樣,在陣陣淩亂的碎裂聲中,堅定不移地行走再行走。

也許是過了兩個小時,或兩天,可能也隻有兩分鍾。

八卦陣下麵的光柱逐漸聳立在眼際,虛幻得似由氣體凝化,又極其真實地壓迫在眼眶內。

夜幕就像雷暴雨前的天空,用濃得洇化不開的墨黑讓人透不過氣。而光柱就像一把薄刃,在即將被壓爆的肺泡上劃出一道鮮亮又透徹的痕。

黑漆漆的眼洞裏凝結出可以視物的靈息,就像嬰兒出生後就會找媽媽喝奶一般,是基於某種本能。

眼前的景色在慢吞吞地更換模樣,或者隻是跟南城九傾剛才講的:眼睛不同,所以能看出了另一番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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