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理想之殤(2 / 2)

兩年前,我這個天真無知的山裏姑娘自作主張地從一所不錯的高中輟學,哭鬧著讓老實巴交的父母拿出家裏所有的存款,報進一所昂貴的三流影視學院,妄想就此走上星途改變農家女的平庸命運。然而沒過半個學期,我發現夢做得好傻。因為這世上有太多漂亮女孩做著相同的美夢,她們大多比我好看更有身材甚至更有錢,但大多數連影視圈的門邊兒都摸不到,何況像我這麼個沒錢沒勢連相貌都非一流的普通農家女。

看多了學校把珍貴的角色名額優先分配給出過巨額讚助費的同學,見多了女同學為爭一個露臉的小角色不惜拉下自尊跟陌生男人滾床單。美夢逐漸在殘忍的現實麵前變得越來越可笑。我將目標從當個國際巨星一再退讓到當個十八線小藝人,甚至可能會更低,更低,更低。

如果身邊沒有三個好友在,再加上不敢麵對失望的爸媽,我早就無法再堅持這個碎成渣的夢想。

是的,當個明星這事其實對大多數的普通人來說,連理想都稱不上,頂多算是一種“臆想”罷了。

羞愧和內疚像毒蛇一樣瘋狂地嚼噬著跳不動的心髒,我禁不住攥緊了拳頭。

“柳妙,你廢物成這樣,活著還幹嘛?”她繼續沒情緒波動地念著,“連招惹你的帥男鬼都被你蠢得嚇跑了……”

“嘭——”它沒唧歪完,即被我飛身劈腿狠狠地踹出去近百米,然後重重地撞在馬賽克牆壁上,像隻氣球一樣炸開。

腥臭的血肉濺地一大灘,慘不忍睹。

我被嚇愣在原地,連白越何時出現都沒注意到。

“喂,沒事了,走啦!”他微笑,推了推我。

這才發現自己滿臉都濕淋淋的淚,腿肌裏傳來一陣用力過度後的尖銳酸痛,痛得我顧不上擦臉,抱腿像隻被燙的跳蚤在原地蹦來蹦去的。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爆發出那麼強勁的力量和勇氣,敢直接向鬼東西出手。

大概是見我淚水和鼻涕泡糊一臉,而且還差點斷了腿的樣子實在慘不忍睹,催過一句後,白大明星總算憋出些義氣,扛起地上的屍袋,輕鬆地向前走去。

我像個被啃走腦袋的未成品僵屍,哭喪著臉,一拐一拐地跟他順暢地走出殯儀館的廳門。

楊紀和花苓果然就候在門外的銀超跑邊上,見我們就馬上走過來接去白越手裏的屍袋。

門外除了白越的超跑老婆,還有那輛黑色的奔馳保姆車。屍袋被花苓劈哩啪啦地貼上好幾道黃符,然後塞進了保姆車的後車廂。

“你不是怕被監控攝下來了嗎?”忽有靈光閃現,我不由喃喃地回頭問白越。

“沒事,障眼符的錢我記在你頭上的。”白越見花苓和楊紀上了保姆車,給他作了一個“OK”的手勢,他冷哼一聲將我拖上自己的超跑。

車門一關即狂踩油門,又開啟末路狂奔模式。

我將頭探出車窗,正好看見保姆車跟這車背道而馳,迅速拐向道的另一個方向。

“喂喂,他們帶著我的身體這是要去哪裏?”我急了。

“幫你另找個地方冰存起來而已,又不會去煮來吃掉,驚慌個屁啊?!”白越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從方向盤上騰出一隻手捏住後頸將我拽離車窗。

“妙妙,你知道我為什麼討厭活人,特別是女人,”他見我扭來扭去坐不安生,捋了把有腔有調的板寸頭,順過口氣後神色高冷,“渺小如蟲豸輕浮如柳絮,卻總以為天方地圓朗朗乾坤隻裝她一個,不知是哪裏來的底氣。”

嘖,這麼具有文藝腔的吐槽本姑娘深表敬仰——壯士,請幹這了碗充滿直男癌酸腐臭的翔!

但他突然跟我吐這麼槽算是什麼意思?!

不過對自身小命的憐愛,我隻能在心裏嗬嗬:那你家還想在陽間延續血脈?那豈不成了討厭狗卻要被狗ri還得產下一窩活狗仔的悲催節奏嗎?

看著這位嫌棄女人類的活屍男,本姑娘又幽然升起些“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感慨。

對此中二騷年深表同情之餘,決定把他從“推薦給閨蜜的一百位好男人”的名單中剔除……嗯,我家朵朵決不能嫁給心理扭曲的“厭女”鬼男,哪怕他腿長腰細易推倒!

而這位直男癌患者也懶得再理我這個“渺小如蟲豸”的“偽人類”,專心致誌於把他家超跑老婆操成波音大灰機。

我隻能貼緊車椅背,配合地把自己當成一條正在風幹的大鹹魚。

當車停下之時已是月懸當空,夜已近午。

眼前這塊地方,眼熟得讓我著實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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