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鬼東西竟然還能說話,隻不過講起話來簡直像個卡了頻的播放器:“活人,活人,大活人。”
聲音難聽之極,跟指甲抓黑板有得一拚。
我忍不住伸手推了這鬼東西一把,再回過頭就發現可能要作孽了。身周圍滿這些密密麻麻的鬼東西,它們眨巴著眼慢吞吞地從圍觀轉化成圍獵狀態。
顯然,本姑娘就是那隻傻不拉嘰的獵物。
奇怪的是南城九傾一米八多鬼高馬大地杵在那裏,懷裏還抱著一隻賣萌賣得慘不忍睹的小黑貓,這樣存在感極強的組合竟沒有引起任何一隻鬼眼的注意,簡直不科學!
“活的,活的,活的。”這些破嗓子還在反複地喃呢。它們越逼越近,幾隻慘白如紙的枯手已經扒拉上我的衣服。
而被騎在狐朵朵頭頸上的寄噬嬰也回過頭來,肥嫩嫩的小嘴一歪,擠了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而狐朵朵也轉過頭跟著它看向我,滿目茫然的空洞。
我心頭咯楞一下就明白了:原先有南城九傾護著,這些不生不死魂根本就沒發現我的存在,就像沒發現被寄噬嬰騎著的狐朵朵一樣!
我一骨碌地爬起身來朝南城九傾飛身撲去,卻發現已來不及。這些枯手掐肩掐腿又掐腰地將我摁在原地,天旋地轉身體一輕,整個人竟被扛了起來。
我迎風淩亂,衝著南城九傾大叫:“快來救我啊,你特麼愣在那裏幹嘛!”
“急什麼,未央時它們不吃人,頂多抓你去,”南城九傾好整以暇地作壁上觀,撫撫貓頭嫣然一笑,“當壓寨夫人!”
扛著我的這些非死非生魂們簡直像平地撿了個大元寶似的,臉上兩坨猴屁屁紅嬌豔欲滴。它們屁顛屁顛地抓緊我的身體,跟擊鼓傳花似的一路往奈何橋傳去。
我被顛得快吐了,連忙衝著南城九傾拚命地揮手。鬼大爺我錯了好嘛,您老人家大人大量不要跟一弱智女……呃,弱女紙計較啊,咱還有著躺過一個被窩的超友誼關係,您可千萬不能拋棄我啊啊啊!
可南城九傾瀟灑地甩甩衣袖,抱著煤瓜朝花海深處的河流走去。
“啊啊,南城……大爺,九傾少爺,您別走啊!我不要當鬼的壓寨夫人啊啊!”我哇啦哇啦地狂叫著,但嘴巴馬上被幾根鬼指頭給捏住了。
“不要吵,婆婆會不高興。”不生不死魂們咯唧咯唧地嘀咕。
嗯,孟婆?我從大腦貧瘠的知識庫裏掏出這麼個名詞,影視裏看過的一個個猙獰恐怖的鬼老太形象頓時從腦洞裏躍然浮出。
鬼東西們跟螞蟻搬蟲子似地傳得無比利索和快速,它們正急不可耐地要將我送到奈何橋上去。
等當頭傳來一聲嘶啞的問話時,我暈頭轉向地發現自己已被擱在橋麵最高處,孤零零地躺著,仰麵正對一輪碩大的紫月,它已開始轉向白色。
不生不死魂們疾疾後退了回去,以極其虔誠的姿態跪倒在橋階之下,五花八門一大片,當中夾雜著白花花的一片燈籠燭火。
好冷!我忍不住蜷起身體。這橋看似是石製,卻像由雪山寒冰徹成,一股股透心穿骨的森寒滲進皮膚。
一雙穿著紅綢繡花鞋和雪白羅襪的大腳,出現在頭頂後。
我努力昂起頸,終於看到這雙腳的本尊。
一個粗壯高大的……呃,鬼。
嗯,嚴格來說是隻時髦的偽娘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