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順愛已經在門口站了43天,身上掛著一塊牌子,前後都寫著,“法律放過了凶手,這樣是正常的嗎?”
剛結束一個蹲守任務,在麵包車裏窩了快一個星期,金大勳都能聞到自己身上發出的臭味。至於同事的臭味,那更是熏人一跟頭。
他打定主意在補休的兩天裏,一定要關掉手機和網絡,睡到餓死以前,誰來叫他都沒用。
麵包車緩緩接近了警局大門,一車的吐槽和對假期的喜悅,在他們看到門口站立的吳順愛時,煙消雲散。
“她怎麼還在啊?”有人小聲說,語氣裏說不出的別扭和不忍,“不是都~”
隨著麵包車的接近,留意到麵包車車牌的保安按下了開門鍵。
同一時間,從門裏出來兩個保安,他們走到掛著牌子的吳順愛麵前,和她說著什麼。
幾句話的功夫,雙方已經產生了爭執。
保安一人一邊,把吳順愛挾持住,吳順愛則拚命地掙紮著,歇斯底裏,“我不走,我要為我的孩子討回公道!”
“憑什麼殺人犯可以繼續幸福地生活,我兒子卻躺在冷冰冰的墳墓裏,他該有多害怕,他該有多冤枉啊!”
“不能這樣,事情不能這樣啊~”
她的力氣在兩個成年男性麵前杯水車薪,即使處於極度的憤怒中,也無法擺脫被拉扯著離開大門的結局。
同事們還在為眼前的一幕唏噓,金大勳拉開了車門,坐在他旁邊的同事沒能抓住他的胳膊,急忙在背後勸說,“呀,金大勳,你瘋了嗎?”
“別管閑事了!”
金大勳置若罔聞,他擺擺手,“你們先進去吧。我去看看怎麼回事。”
同事自嘲地聳聳肩膀,跟司機說,“走吧,別管那個瘋子了。但願他別衝動起來惹禍上身。”
說著喪氣話,可是心裏已經在想該怎麼在科長罵金大勳的時候,給金大勳擋一擋麻煩了。
保安很不耐煩地拖著吳順愛往遠處走,嘴裏說著,“大嬸,行行好,你也體諒體諒我們吧。你天天來這兒站著,影響到的是我們的工作。”
“我們是要拿薪水養家吃飯的,你知道的吧,這個世道的工作有多難找。我家孩子剛上~”
一個保安喋喋不休著,另外一個保安隻是默默聽著,直到他說“孩子”兩個字。
想阻止,已經來不及。
掙紮了一陣子,在力氣上已經顯出勢微的吳順愛,在聽到“孩子”兩個字後,動作變得更加激烈,力氣大到兩個保安差點控製不住。
先前說話的保安臉色陰沉下來,他也加大力氣,“大嬸,鬧夠了就滾回家去。別在這裏繼續站著了,沒有用的!”
吳順愛完全聽不進去他的話,實際上,她的眼睛失去了神采,整個人都陷入癲狂。
她大聲吼叫著,想撕裂開這個詭異的世界。
怎麼能這樣活著啊?死去的人在哭泣,凶手卻在快活地過日子。
那天在庭上,判決落定後,站在被告席上的雜種,趁著其他人都沒有注意,抬頭衝她笑了。
那個笑容裏包含的是什麼啊?
是得意,是無恥,是傲慢,是對蟲子的不屑。
看吧,你的兒子死在我手裏,我沒有遭到任何懲罰。
她當時就想著,為什麼不拿把刀,一刀捅死那個雜種,該多好啊。
對於吳順愛的固執,保安已經完全沒有了耐心。
他加大力氣壓製住吳順愛的反抗,和同事把她拖到更遠處,往地上一扔,“不準再站過來,聽到沒有?”
等他們離開後,坐在地上的吳順愛呆滯著,什麼反應都沒有了。
金大勳走過去,慢慢蹲下去,他從身上拿出紙和筆,寫了一個號碼,把紙條塞在吳順愛手裏,小聲說,“大嬸,回去吧,在這裏站到死也沒有用。”
“聯係這個號碼,他或許可以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