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3 / 3)

“等、等一等!”舒寧抓住陶良女的手,腳踩在血泊和肉片裏,差點因打滑而跪下,“把他弄走,把這個弄走!”

陶良女沒聽懂,怔怔看她。●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把這個丟掉!丟到誰也找不到的地方!”舒寧狠狠抓緊陶良女的手,她想到了一定能讓陶良女服從的話,“不然他會變成鬼,害死陶南嶼!”

第44章 陶南嶼:我知道所有事情

◎“孤獨的孩子,你是造物的恩寵”。◎

即便離家數年, 陶良女仍記得如何前往瀑布。她脫了上衣,兜起破碎的屍體,穿過密雨和漆黑樹林往瀑布走去。

重物從高處落水的聲音, 被雨聲、雷聲掩蓋了。陶良女前後走了三次, 最後一次,振作起來的舒寧和她一起拎著衣服。鬆手把那件衣服與最後一部分陳傲文投入水中,舒寧仿佛被什麼重新清洗。雨水把她們淋得濕透, 兩人站在山崖上,看那件被血染紅的衣服隨著湍流推往下遊。

舒寧脫下黑色的運動外套裹緊雨中發抖的陶良女。她安慰陶良女:安全了,你的女兒安全了。但陶良女看她的眼神並沒有絲毫輕鬆。

蹣跚走回去的途中,陶良女忽然說:想聽聽女兒的聲音。

一輪圓月從天邊升起, 懸在瀑布之上。它太過圓滿,水麵倒映月光, 連山間飄蕩的霧氣都變得明亮清淨。

瀑布下的演奏會氣氛越來越熱烈,年輕的人們不停跳上台。明明是旅行, 卻不嫌勞累地帶了吉他、手風琴, 音樂遠遠地飄過來,和月色一樣清透。

有人唱歌,是年輕的不知憂愁的聲音, “孤獨的孩子, 你是造物的恩寵”。

陶南嶼靜靜坐在瀑布邊,想起那些藏在記憶角落裏的碎片。

母親回到島上,變得更加沉默靜寂,連跟陶南嶼說話都很少。殺人與分屍在她腦子裏留下了深刻痕跡, 她常常驚恐, 懼怕夜晚的大雨和雷聲。偏偏那座小島多雨, 春夏秋三個季節常被雲團滋擾。在大雨的夜晚, 陶良女會在山間的小房間裏哀嚎。陶南嶼被她的聲音嚇哭過。

陶南嶼長大了,開始畏懼,也許還有一絲厭煩。無法溝通的母親,無論對她說什麼快樂的憂愁的事情,都隻換來直勾勾的眼神。島上的人都說,瘋子就這樣打量別人。瘋子不懂冒犯,不懂禮貌,不懂得人應該用眼皮掩蓋情緒,陶良女非常直接,偶爾有幾天看不到陶南嶼,她就會在屋子裏發出野獸一樣的喊叫,用別人都聽不懂的語言喊陶南嶼的小名。

陶南嶼至今不知道她喊的是“南南”,還是“囡囡”。

但她想起更多的事情。

陶良女離島到陸上治病,花的是國家的錢。家裏人都鬆了一口氣:陶圭在海上失蹤,養著陶良女更像是一種不情不願的責任。偶爾的,族人到陸上辦事,會去病院裏看一看她。陶良女漸漸的誰都認不出來,見到探視她的人,就喊陶南嶼的名字。

少女時代的陶南嶼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也太雜了。陶良女心裏隻有她,而她把江以冬看作向往,正敞開懷抱憧憬整個世界。

去見媽媽的時候,她厭煩過嗎?她逃避過嗎?她坐在母親的床沿看她用手抓燒餅大啃的時候,有一瞬間的憎嫌嗎?

坐在瀑布邊,她因為過去自己的不懂事瘋狂流淚。她現在才理解為什麼每一次見到自己,陶良女總會用那雙凸起的眼睛,緊緊地捕捉她。她要按照母親的指示站起來、轉圈,要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