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月讀了十三年的書,九年義務教育,高中三年,留級一年,她覺得自己一個字也沒能讀進去。倒數第二,倒數第三,搖搖擺擺,穩穩定定,總能有一個高辰給她托著底。
高考考了二百一十四分,江婉月根本不是讀書這塊料,巷子裏的人全都知道,除了江川。
江婉月終於盼著高中結束了,江川卻死活再要她複讀一年,為此,江川還特意辭掉了原本的工作,在巷子裏開了個小賣部守著江婉月。
然而,向往自由的鳥兒又怎會甘心被鎖在牢籠裏呢?
七月的第一天,江川忙著打電話幫江婉月聯係輔導班的時候,江婉月又和江川吵了一架。
她衝進去就拔掉了江川手裏的電話線,將幾本嶄新的練習冊一把丟在了地上,“江川,我說過很多遍了,我不想複讀,我也不想上大學,你給我買的這些習題我根本就不會做,你能不能不要再逼我了?”
江川表現得很平靜,默默撿起練習冊,皺著眉頭一頁一頁地翻著,“你壓根沒好好做吧?隻做了單選題,除了答案一點多餘的痕跡都沒有。”
江婉月有些心虛但不多,頂著氣又把冊子奪了回來,“我好好做也做不對,我就不愛上學不愛讀書,你就讓我找個班上還能早點掙錢,多好啊!”
“不可能,別妄想了,不愛讀也得給我讀,我已經幫你找好輔導班了,明天上午我送你去報到。”
“江川!”江婉月氣得直跺腳,本想再垂死掙紮一番,看到江川一瞪眼卻又慫了下來,“好,去去去,反正也聽不進去,到頭來都是白花錢。”
江川不再說什麼,店裏也正巧來了客人, 江婉月趕緊趁著機會溜到門口,把冊子一丟邁了出去,“我先出去透透氣啊,晚飯時再回。”
江川沒攔著,隻得無奈地搖了搖頭。
江婉月出去時恰逢傍晚,整個巷子經曆了一天的暴曬已經幹得發白,直到晚霞映上天空時才美了起來,這時風也涼爽了些,吹到人身上舒適得很。
要是此時能來上一罐冰可樂就更好了,可惜剛剛走得急忘了拿,江婉月加快了步子,嘴裏不停地嘟囔著:“江川真是個霸道強製的爹,天天像守犯人一樣守著我,這麼愛管人幹嘛還非要從警局辭職,莫名其妙...”
住在巷子口的李嬸和張嬸正坐在街邊擇韭菜,看到江婉月走過來笑盈盈地打了聲招呼:“小月,又去找辰辰他們玩啊?你爸不是看著你,不讓你隨便出門了嗎?”
江婉月也應和笑著,“嗯,我就隨便走走。今晚又包韭菜餃子啊李嬸,韭菜上火,可少吃點吧,瞧您那一嘴泡跟馬蜂窩似的!”
“哎,你這孩子...”李嬸聽了這話氣得都要拿韭菜葉子往江婉月身上扔,江婉月一個小跳趕緊跑開了。
張嬸揮了揮手,“哎呦,行了行了老李,這孩子就這樣,從小她媽就跟野男人跑了,她爸當警察又忙,沒人管教,沒事就知道跟著幾個淘氣的男孩子四處晃蕩,也是真可憐。”
“唉是,難為老江一個大老爺們既當爹又當娘的,幹了那麼多年警察眼看就要提幹了,為督促小月考大學硬是辭了。我看以她這晃裏晃蕩的樣子,能上個好點的專科都算不賴了,何必非要複讀呢...”
巷子裏的鄰居們大多都不理解江川,在一線當刑警熬了二十幾年,兢兢業業,敬崗盡責,如今卻為了一個不成器的女兒放棄了提幹的機會,大家都認為江婉月根本考不上大學,認為江川望女成鳳的心一定會被辜負,連江婉月自己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