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途中，二人沉默不語。
臨行前一日的對話，仍記憶猶新，湛辰熠望著靠在軟榻上，臉色略顯蒼白的柏書意，察覺到她眼中的冷漠與無視，隻覺心如刀絞，無數次想要開口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長途跋涉，讓本就身體虛弱，又有身孕的柏書意疲憊不堪，自然也無暇顧及他人的感受。
可湛辰熠流露的情緒，她又怎會絲毫沒有察覺，隻是有些事情既然已經說清楚，就沒有必要再繼續糾纏。
或許更多的是不愛吧，也就懶得去在意。
幸好臨行前，外公為她準備了碧露珠，否則這副身子，恐怕未必能撐到林都。
到達湛家，車簾掀開時，柏書意還是猶豫了……看著伸向她的手，竟有一瞬的失神。
時間仿佛回到了大婚那日，湛辰熠坐在輪椅上，於花轎前也是這樣伸出手，往事曆曆在目，仿佛昨日又似前世，如今舊人依舊，她卻沒了從前的心境。
再回首，已經物是人非。
湛辰浩早已在府外等候，回家後常福便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了他，得知人還活著，那顆原本沉寂的心，又開始重燃希望。
馬車緩緩駛來於府門前停下，當湛辰熠扶著柏書意從馬車上下來，看到那張日夜思念的臉時，那顆躁動的心再也無法平靜，促使他想要快步向前，卻在注意到柏書意微微隆起的小腹時，頓住腳步。
眼中的喜悅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與無法接受，無數個惡毒的念頭在腦海中湧現。
卻在柏書意仰起頭的瞬間全部收斂，將稍縱即逝的情緒掩飾的極好，笑著朝二人走去。
“大嫂…”湛辰浩輕輕喚了一聲。
那聲音極輕，柏書意循聲望去，隻見湛辰浩步伐沉穩，緩步走來，身上似乎少了從前的傲慢與銳利，多了幾分笑意，看上去穩重了許多。
這樣的變化著實讓柏書意有些意外，不過湛辰浩的出現卻在她的意料之中，畢竟湛家需要有個主事之人穩住大局。
她雖與湛辰浩不算親厚，卻也沒必要在這個時候落他的麵子，於是得體的點頭回應著。
湛辰熠卻敏銳地察覺到湛辰浩的變化，他這個弟弟終究還是放不下。
作為兄長，若可以，他會滿足弟弟的所有要求，卻唯有這一件他做不到。
本以為老四出去一趟總會想通，如今看來，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目光投向身旁的柏書意，或許他們夫妻緣分已盡，但這不代表老四就有機會。
沒了湛辰傑從中調和，這兄弟倆的隔閡愈發明顯。
除了湛辰浩，同樣早早便候在府外的還有劉昭和琉桑。
劉昭是老人兒，守著規矩遠遠地候著，琉桑年紀小，又從小陪在柏書意身邊，從未分開過這麼久，哪裏還顧得上什麼規矩，早已按捺不住。
若非劉昭眼神示意，她怕是一刻也等不了，便要撲過去抱住她的小姐。
“先進去再說。”湛辰熠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柏書意點了點頭，她的確有些累了。
湛辰浩側身讓路，凝視著柏書意的背影，拳頭在袖中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