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很微妙。
謝盡安未見得有多愛關茹,但是母子親情是一種發自肺腑的感情,從十月懷胎開始,原生原長,顛簸不破。
這不僅是個體之間的關係,還是社會倫理關係。
哪怕他能夠理解歸歆報複行為的合理性,但是一旦關茹因此死去,性質就完全變了。
他倆成了真正意義上的仇人。
*
從歸歆租住的小區出來,謝盡安是從未有過的茫然與狼狽。
神情有些恍惚,他在街頭站了好一會兒。身形相貌太過出色,梧桐樹下來往走過的行人,紛紛朝他看去。
手機在口袋裏,不停地震動著,實在不想接,但事情已經發生,他沒有退路。
良久,他終於拿出手機,點了接聽鍵。
那頭是關昶,簡單提問,“你在哪裏?”
謝盡安答得也是簡單,“晚上九點到新加坡機場。”
“我等你。”
話音落下,電話也掛斷了。
謝盡安又站一會兒,春日的陽光明媚溫暖,透過梧桐樹的縫隙,落了一地的斑駁。
他盯著看,又撥弄著手機。
新加坡和H城是一樣的時區,卓輝難得休息,此刻正約了意中人逛街、吃飯。
老板的電話還是要接,聽著內容,他睜大了眼睛,大氣都不敢出。
“好的老板,我馬上去辦。”
電話掛斷,他向意中人道歉,哪怕是金領打工人也是這麼的不由自主。
下一個接到電話的是杜甲。
得知錢乙的行動進展緩慢,謝盡安直言算了,要求他對歸歆增加防守,這次的話語說得直白,“事情有變,對方有可能提前動手。”
“嚴防死守,不能有任何漏洞。”
“懂了。”
掛斷電話,杜甲立刻CALL來吳丙,情況講得通透,“現在開始,你和歸歆就待在屋子裏不要出去,一日三餐都會有人送,外圍由戊、庚負責。”
吳丙隻管接任務,盡管疑慮重重,他也不多問,淡淡地答一句,“好,我馬上過去。”
這頭迅速地行動起來。
那一頭,謝盡安離開街頭,打車去了機場。
巧合的事情還是有,同樣是國際航班,買的又是相同航空公司的頭等艙機票,他和安德魯在貴賓候機室裏相遇了。
安德魯尚不知道關茹的事情,看到謝盡安麵色沉鬱地坐在窗邊位置,他的濃黑的眉毛輕輕地挑了一下。
盯著看一會兒,他步姿悠閑地走過去。
“一個人?”話語說得淡漫。
謝盡安深皺了眉頭,正在凝神思考。
陡然看到這張熟悉麵孔,心頭立時湧起風浪。但他摒得住,麵上無甚特別的表情。
他知道安德魯身份特殊,出行必然前呼後擁,不理會問話,抬起眼往後頭看。果然,不遠處站了兩個同款的衣冠楚楚的意大利男人。
神色冷淡,“那兩個是你的保鏢?”
安德魯輕鬆,“對啊,你倒是不講究,獨自一人也敢東奔西走。”
謝盡安一直是個惜字如金的人,根本懶得應酬,“我是商人,沒有你的身份特殊。”
安德魯微笑,“同樣是商人,你舅舅的作風就不一樣,我看他出行在外,也會帶保鏢。是因為夜路走得多嗎?”
這話有些意味深長,謝盡安聽得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