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歆走了。
走之前，她做了兩件事情。
首先，去郵局寄了一封掛號信，地址是她待了十個月的意大利南部小鎮，收件人是安德魯。
其次，她去了布魯塞爾中央火車站的寄存處，那裏有供人使用的寄存箱。她選了最小規格的箱子，往裏頭放了一個厚厚的信封。
投幣，打印出密碼紙。
手機裏重新裝上SIM卡，連上網，她把密碼紙的照片發給偵探小哥，附言：結清賬款，自己去取吧。
小哥原本精神寂寥，看到這條留言，虎軀一振。
剛想回複，發現自己被刪除好友了。
麵孔又垮下來，跟了這麼久，他是真心喜歡上這位爽快又大方的東亞妹子，可惜最後沒能給對方留下好的印象。
好在妹子沒跟他計較。
好人啊。
*
中午時分，謝盡安的豪車從高速公路下來，前麵就是巴黎了。
這一路，他情緒都不高，懶洋洋，不太願意說話的樣子。
卓輝來送了一回人頭，事情不大，卻被他夾槍帶棒地諷刺了一通，灰溜溜地掛斷了電話。
曾映萱感覺不好，甚至有點難堪，之前做他下屬，他疏淡冷漠，但鮮少會有攻擊性的言語。今日與她去巴黎看選訂婚時用的首飾，就算他針對的是卓輝，就當下的時間與場合來講，對她也是焦熬。
謝盡安連眼尾都沒有掃過去，更加不會與她寒暄解釋。
輕輕咬唇，曾映萱小心地問，“直接去拍賣行？還是先吃飯？”
“都可以。”
謝盡安答得簡略。
“那我查一下，在拍賣行附近找家餐廳。”
“好。”
簡單地幾句話，之後謝盡安又是肅著表情一言不發。
他不知道的是，這個時間，歸歆剛剛領好值機牌，往安檢處走去。
輕舟簡行，她隻背了一個大包，裝了筆記本電腦，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以及八千多的歐元。
目不斜視，她步子邁得輕鬆。
目的地是中國。
護照早已過期，這邊的海關也不管，但是會記錄在案，影響她下一次入境。
歸歆不在乎，她現在歸心似箭，回去祖國的懷抱，她才會有安全感。
悄無聲息地，歸歆坐上了回國的飛機。
*
進到餐廳已經晚了，謝盡安的神情還是很淡，曾映萱點的都是他喜歡的食物，但他沒什麼胃口，吃在嘴裏，也品不出味道。
好不容易吃完，從餐廳裏出來，他又感覺哪裏不太對。抬起頭，天空白雲飄浮，屋頂有鴿群，從一邊飛去另一邊。
他盯著看一會兒，心底是說不出來的煩躁。
曾映萱感覺到委屈，出來看訂婚用的首飾，但是未婚夫的心思明顯不在這裏。
而他明明是個心思沉穩，忍得住情緒的人。
“你是有心事嗎？”
她終於沒忍住，溫言道，“我們馬上就會成為夫妻，有什麼事情，你也可以跟我講，或許我也能幫你分擔。”
謝盡安盯著她看，心裏想的是：再怎麼樣，日子總要繼續過。
鬱氣緩和下來，他淡淡一笑，“昨晚沒睡好，剛才開車有點累。”
曾映萱鬆一口氣，“回去的時候，我們請個代駕吧。”
謝盡安不反對，“好的。”
後麵氣氛就好了很多，看貨的時候，他還給了些意見。後麵向拍賣行經理要了後麵一期的拍賣清單，認真翻看起來。
曾映萱偷偷地看他，想著這個若天神一般英俊瀟灑的男子，真的要成為自己的丈夫，唇角揚起的笑容，藏都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