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意大利南部的三年多,歸歆在歐洲也待過兩年。
正式的職務是謝盡安的特別助理,訂機票、火車票、訂酒店、辦晚宴等等都要涉及。私底下,謝盡安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套公寓,二人在此同居,因為他不喜歡吃西餐,歸歆會去買菜做飯,街區附近的角角落落她都走過。
所以,對於歐洲的各個方麵,歸歆一點都不陌生,生活能力也很強。
所以離開南部小鎮的時候,她才會自信滿滿地開啟自駕遊的行程。
現在她毫不猶豫地離開了酒店,謝盡安還活著,她受的那些苦,還有因為這件事情死去的寶寶,這兩本賬,她要算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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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蘭和布魯塞爾有九百多公裏,一般人都會選擇飛機出行。謝盡安喜歡開車,隻要時間寬裕,去哪個地方他都會選擇開車。歸歆丟了車,也沒有護照,買不了飛機票,租不了車,隻能選擇火車。
在歐洲,自動售票機上買票是不需要身份證明。隻是火車需要轉車,而且轉一趟還不夠。
歸歆有的是時間,明確目標之後,她淡定地踏上了行程。
輾轉周折。
天空浮起魚肚白的淩晨時分,她終於到達了布魯塞爾火車南站。最近幾年,因為難民湧入,歐洲的治安情況比較複雜。走去出租車停靠點的路上,有幾個阿拉伯人朝著吹口哨。
歸歆沒有背包,但是身上帶了很多現金,心情就很緊張。麵無表情地裹緊羽絨衣,她明顯加快了腳步。
幸好出租車來得快。
她坐上去,報了街區地址,心情漸漸緩和下來。
這個時間,街上沒什麼人,車行流暢,很快,歸歆就站在了一片熟悉的建築麵前。
還是雙手插兜的造型,天明微亮的街道上,她纖瘦的身形顯得蕭瑟。
而她還記得自己頭一次站在這個位置時的情況。
那時是正午,陽光明媚,這裏每家每戶都喜歡種花,陽台上五顏六色,空氣裏飄浮著淡淡的花香。
她挽著謝盡安的手臂,眉飛色舞地說,“這地方鬧中取靜,離公司步行十分鍾的距離,那邊還有購物區,上班方便,生活也很便利。”
謝盡安轉回頭,俊美非凡的臉上浮著溫暖的笑容,抽出手臂,將她摟入懷中。
“你喜歡就行。”他說。
歸歆笑靨如花,側過頭,腦袋靠到他的胸前,而他低下頭,在她的額角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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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好像停了一瞬,歸歆靜靜地沉了一口氣。
往昔美好,但隻是停留在她的記憶裏。
她感慨自己或許是得過詛咒的人,幼年時不幸落水,母親為了救她,縱身跳入水中,最後她被旁人救起,母親卻永遠閉上了眼睛。
得到不幸消息之後,外婆心髒病發作,來不及搶救,也與世長辭了。
從此她就背上了喪門星的稱號,被親戚們指指點點。
那時候她才五歲,半懂半不懂。
父親心疼她,辭了家鄉的工作,帶著她去往H城,那裏有他大學時最要好的兄弟。之後父親一直沒有結婚,在無人認識的新環境裏,努力工作、賺錢、教養女兒。
但是在她考入大學的第一年,父親因為車禍意外去世。
奔喪的時候,來自家鄉的親戚們再次指責了她。
她恍然大悟,原來童年時還有過這樣的傳言?!
深深感謝父親對她付出的同時,歸歆沒有把那些話當一回事。她已經成年,三觀成熟穩定,不會被無稽之言打垮。
但是三年前的那天,原本優雅的女人,怒目圓睜地罵她克父克母,又悲痛欲絕地向她索要兒子的時候,她內心的那根弦真的斷了。
後麵腹中的小孩也沒了。
與所有的親人離別,她最終成為孤家寡人。
絕望了,大腦裏一片虛無。
後麵的人生,走不走也無所謂。
*
卻原來是一個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