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輦當先,蘇偃騎馬偏後,兩支隊伍合而為一,開始回返。到了壯武將軍府,彩輦徑直入內。
將軍府裏亦有喜筵,但皇帝早就說了,讓趙婠跟著趙奚一道到宮裏去喝喜酒。她心裏十萬個不情願,還想著等下要鬧一鬧洞房,聽個壁角啥的。可有皇帝的旨意在,縱使她願意留下,壯武將軍府裏也不敢收。
唉,因公子昭他娘薨逝之事,她難受了許多日,好容易有樁高興事兒,偏生不能盡性,真叫人憋悶。匆匆忙忙叫上暗紅,二人回到府裏,坐上馬車直奔皇宮而去,趙奚一早就入了宮,一直沒回家。
進了皇宮,直奔此次妃嬪與命婦飲喜筵之處的明賢宮。論理內宮喜筵應由太後或皇後主持,這宴席或者設於太安宮或者是鳳藻宮。不過,事非得已,原本皇帝是屬意在韶華夫人的流波殿裏擺席的,但韶華夫人卻請了辭,具體怎麼與皇帝說的沒幾人知曉,不過這喜筵最終卻擺在了蘇賢妃的明賢宮裏。
趙婠人矮腿短,又受了大折磨,原本便無精打采,這眼看時辰就快到了,怕誤了飲宴生出事非,便順理成章地竄上暗紅後背,指使著他疾步前進。
緊趕慢趕到了明賢宮正殿明綺殿裏,卻見裏麵坐滿了人,都是雲鬟霧鬢、環珮叮當的華服女子,有老有少,亦有如趙婠差不多年紀的女童。
這下可犯了難,她趴在暗紅背上探頭探腦。好在明賢宮的掌事女官早就得了蘇賢妃的吩咐,使了宮人專門候著她。因此一名碧衫宮女笑吟吟地上前與她見了禮,而後指引著她往裏麵走。
趙婠原本便引人注意,誰叫她毫無形象地趴在人背上,被她當牛作馬使喚的還是名俊美韶秀的小少年。這下見蘇賢妃的近身女官親自在前麵領路,命婦們不由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引路的女官名喚蜻兒,聲音柔婉笑容也甜美。趙婠一口一個姐姐地叫她,她也使勁誇趙婠又可愛又懂事,暗紅在心裏直翻白眼。
蜻兒將趙婠帶到一張席麵的空椅旁,趙婠匆匆掃視一眼,發現這桌兒大多都是熟人,很是高興。她左邊是靈敬公主、右麵是公子昭、再過去是宜王孿生子、密王世子時、公子顯,以及上次東宮飲宴見過的小淑女蘇真、緊緊挨著蘇真的是寧安公主。而唯一一張陌生麵孔也是個女娃,坐在靈敬公主與寧安公主中間,約摸十一、二歲,一張玉白嬌俏的瓜子臉兒,明眸善睞、巧笑倩兮,正扯著寧安說個不停。
趙婠從暗紅背上滑下來落坐,扭頭一看公子昭,不禁愣住。故太子側妃薨逝後那些天,公子昭可足足瘦了一大圈。趙婠數了數,自己才隔了七八天沒見他,他不僅把以前掉的膘都給長回來,還又胖了不少,那下巴都快三層啦。
公子昭對趙婠一笑,憨憨道:“婠姑姑,你來得好晚。”
趙婠還來不及說什麼,便聽得一個滿是疑惑的聲音道:“昭兒,你叫她作姑姑?我怎麼不認得她!”
扭頭看過去,隔著靈敬公主,那個陌生女娃正盯著自己,臉上滿是譏誚的笑意。趙婠眨眨眼,天真笑道:“這位姐姐,昭昭叫著好玩的。我是趙婠。”
女娃冷笑幾聲,鄙視道:“誰是你姐姐!?你也配!我乃安樂郡主,你為何不給我行禮?”
瞧著這女娃一臉驕橫之氣,趙婠有些摸不著頭腦,自己可沒得罪她,犯得著與自己過不去?她用眼角餘光瞟了眼正靜靜啜飲茶水的寧安,要吵也應該是這位來吵吧!
年後去了機關營,趙婠總算是明白了寧安敵視自己的原因。罪魁禍首是那隻珍瓏盒。魯班說了,原本等寧安的武道修為有了進步,便把珍瓏盒當禮物送給她。這下可好,卻被趙婠半途截了去。至於暗紅……天知道寧安是不是真的想把他要走。
趙婠在心底歎了口氣,極乖巧地跳下椅,給安樂郡主矮身福了一福,脆生生道:“趙婠見過安樂郡主!”既然已經低人一頭了,便幹脆把戲做足。於是,除了蘇真,她又給在座所有天潢貴胄行了禮。一時之間,亂糟糟的免禮聲音響成一片。
安樂郡主顯然沒料到她如此聽話,傳言中她可不是這樣的,不禁有些發怔。等她反應過來,趙婠一個羅圈禮行完了,重新回到椅上,挾了一口菜往嘴巴裏塞,那叫一個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