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六斤按了手印,與王寡婦高高興興走了。
辦公室,隻剩下何秋和村支書。
村支書歎道:“孩子,叔都看在眼裏,何六斤是個沒有主見的,隻聽女人的話,你那娘,也是一言難盡。
何家村沒有值得你留戀的地方,你回了城裏好好幹,叔相信你,一定會幹出一番天地的。”
何秋抬眼淚汪汪的看著村支書:“叔,其實我不在乎那點錢,如果我真的心狠,就算爸爸病重,我也可以不給他們錢。
我恨的是,明知我隻有十萬塊錢,他們一分不剩的全部騙走。
我是他們的女兒,難道他們沒有想過,我身無分文,怎麼生活?
他們就不怕我跟著別人變壞?
他們一丁點都沒有想過我的處境,這樣的父母,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村支書眼眶紅了,他也有女兒,就算家裏有難,借個一兩萬救救急,怎麼能不給女兒留一後路呢?
何六斤和方春霞,真是比真正的騙子還可恨啊。
村支書拉著何秋說:“走,去叔家,讓你嬸給你做兩個菜。”
何秋搖搖頭道:“謝謝叔了,我要回家拿戶口本去縣裏一趟,我已經十八歲了,也該去辦身份證了。”
村支書歎了一口氣,沒想到這孩子,如此急迫的要與何六斤斷絕來往。
何秋回到破敗的家,拿了戶口本,在村頭叫了摩托車,去縣裏的戶籍所了。
直到天黑,何秋才辦完了戶口,又辦了身份證,她要把戶口本送回來,所以隻能在何家村住一晚。
何秋沒有地方住,她便坐在堆滿稻草的木床上,等到天亮,她就回城了。
戶口本上,隻有何六斤和哥哥何冰的名字了,方春霞的戶口遷走了,也就是說,他們兩人已經離婚了。
何秋撫摸著哥哥的名字,何冰,是永遠不會離開何家村的,作為兒子,何家村就是他的根,無論家庭多麼不恥,他也得留在村子裏。
何秋心中淒涼,這間承載她18年的屋子,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
都說童年是一個人一輩子最值得留戀的歲月,可是何秋的童年,少年,是她一輩子的噩夢。
當然,何秋也有溫暖,那就是一休,在這間屋子裏,她遇到了一休,一休陪著她走過了很多不堪的歲月,都說鬼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人啊。。。。
何秋一天沒有吃飯,但是她不餓,就這樣在黑夜中坐了一夜,一休圍在她身邊,蹦蹦跳跳,倒也不害怕。
第二天一大早,外麵暗沉沉的,好像要下大雨了。
何秋歎了一口氣,就連天公也不作美啊。
何家村已經沒有任何值得何秋留戀的人和事了,就算是大雨,她也要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本以為,不會有人在意何秋的離開,可是村口,何秋看到了村支書。
就像以前給她送書本錢一樣,村支書塞給何秋五百塊錢和一把傘說:
“孩子,無論路多艱辛,都不要去學壞。叔幫不了你什麼,但是叔,希望走正路,好好活著。”
何秋想起了離校時,班主任的話:“你是你,你父母是你父母,老師相信你。”
何秋接過傘,沒有要錢:“叔,我表姐在城裏,她會照顧我的,而且我很快會找新的工作,您別擔心我。”
說完,何秋對著村支書深深鞠了一躬,笑著揮手:“叔,再見,您也要好好的。”
村支書擦著淚,笑著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