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家是明目張膽的親情破碎,而陳爺爺家,是體麵的親情破碎。
體麵散場,回歸到簡單的生活。
大年初二,何秋做了一個辣椒炒肉絲,用小燉鍋燉了一碗土雞菌湯,再煮了二十個年前自己包的餃子。
爺孫倆吃得滿嘴是油。
陳爺爺問何秋:“帝王蟹好吃不?”
何秋笑著:“好吃,就是一口要大幾十,我吃著心疼。”
陳爺爺放肆笑:“我看啊,還沒有這盤辣椒炒肉好吃。”
何秋也點頭讚同,過年兩天,那麼多好吃的菜,她硬是沒有吃飽過。
吃完飯,陳爺爺開始午睡,回歸正常的生活,簡單又舒心。
初二這天,何秋接到了哥哥的電話,何冰讓何秋代替他,給陳爺爺拜年。
又問她吃了什麼。何秋很誇張的說:“吃了比我臉還大的帝王蟹,還有魚翅,以前我都沒有見過呢。”
何秋一點也不說自己如坐針氈的尷尬,她怕哥哥擔心。
而何冰也是如此,他說他與守在工地沒有回家的工人,吃了一大盆紅燒排骨,還喝了一些酒,第一次喝酒,頭疼得厲害,兩天了還沒有緩過來。
兄妹倆很默契的說著最好的一麵,誰也沒有提起父親和那個破敗的家。
仿佛外麵的生活是極度美好的,有魚有肉,可是在老家,隻能去偷白菜。
但是再美味的食物,怎麼能阻擋對親情的渴望呢?
大批的農民工,就是冒著大雪,都要擠上回家的火車,難道就是為了吃一口好菜嗎?
城市裏什麼菜沒有,來回的路費,好幾百塊錢,吃什麼不能買?
再苦再難也要回家,因為家裏有望眼欲穿的父母,孩子。
隻是何秋和何冰沒有盼望他們回家的人,他們就如沒有根的浮萍,在人生的長湖中,隨意的漂流。
人可憐,其實鬼也可憐。
年過完了,一休連毛線都沒有收到。
何秋要去給他燒紙錢,一休說,他根本就收不到。
隻有親人燒紙錢,或者是佛法深厚的人燒紙錢,他才能收到。
何秋不是一休的親人,她也不知道去哪裏找懂佛法的道士,便隻好作罷。
黑夜中,孤單的老人,可憐的女孩,和一隻被人遺忘的小鬼,鬥起嘴來了。
陳爺爺與一休吵得最厲害:“不是我,黑白無常早就來接你了,是我把他們趕走了。”
“我身體好,誰也找不著我,你一隻連紙錢都沒有的小鬼,真會吹牛。”
“不是因為主人,我才不會保護你呢。”
“不是小秋,我才懶得理你呢,誰願意跟一隻小鬼說話。”
何秋也會插話:“一休,鬼的世界無聊嗎?”
一休想想說:“反正就是飄來飄去,不無聊,也不好玩。”
陳爺爺問:“我要是死了,你能幫我帶路嗎,其實我還是有點害怕的。”
一休仗義的說:“最後一口氣,我守在你身邊,你就不會害怕了,但是你死了,是上天堂,還是下地獄,或者是跟我一樣,孤魂野鬼,那我也幫不了你。”
陳爺爺聽著也挺好:“隻要你陪著我,我就不怕了。”
人人都害怕鬼,殊不知,鬼也有惡善,比如一休,他從來不害人,隻是嚇死了兩個病人,也不算他的錯。
如果不是陰陽眼,能看見鬼,基本人世間的塵緣,也到了盡頭。
而陳爺爺不是陰陽眼,卻能看見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