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著講,把故事講完。”
“好吧,”劉時敏一邊應下,一邊繼續念信,“所以,夫牧民之道,真正的治國之道就是——‘除其所疾,安而不擾,使而不勞,是以百姓勸業而樂公賦’——隻要官府不折騰,百姓自然安居樂業,朝廷也不用接濟百姓,百姓也不用仰仗朝廷,在這樣的環境下,稅收、徭役便不會激起民眾的反感——‘若此,則君無賑於民,民無利於上,上下相讓而頌聲作。故取而民不厭,役而民不苦’……”
通篇故事已講到末尾,魏進忠聽至此,問劉時敏:“這篇故事最後,是禦史辯贏了還是賢良文學贏了?”
劉時敏思考一陣,回道:“其實這場辯論並沒說,徐上海也沒在故事裏寫出誰贏誰輸。師弟以為誰贏了?”
“俺覺得賢良文學說得好,但禦史一派並沒輸。”喵喵尒説
“你的意思是賢良文學其實也沒有贏?”
“讀書人光讀書沒用,空有一肚子墨水,隻會高談闊論。天下就沒有不折騰的官府,但也不會隻有任人宰割的百姓。”
“師弟,這話怎講?”劉時敏不禁問道。
“就拿孫隆來說,你說他錯了嗎?錯了。但他錯不在征稅,而在他征錯了對象。他以為蘇鬆常鎮這些富饒之地,官府一年稅收都是百萬之巨,所以征稅應該很容易,不過六萬兩而已嘛。但是他就沒料到,葛成會率領織工造反,時隔一年,機戶又開始鬧事。”
“但是……如果不是,又該向何人征稅?”
“朝廷賦役是行貢法,征商稅就得行徹法,征稅不應向生產之人征,該向真正付銀子的人征。不但不應征生產之人,還要盡可能減稅、免稅,這樣才好控製。隻有掌控了生產,徹法才能得以實施。”
劉時敏還是不懂,又道:“怎麼控製?去年的織工,今年的機戶,明顯都是有人在背後煽動,這些人可能來自官府,也可能就是手握巨資的商賈,有錢有勢之人,各方都有利益所在,如何控製?”
魏進忠看看劉時敏,笑了笑,頗為胸有成竹:“絲業跟棉業迥然不同,凡事跟這行有關的,沒有哪行哪家敢說能做到一家獨大的壟斷。俺就問你,絲織最關鍵的是什麼?“
劉時敏想想,似乎不太確定:“絲?”
“是絲沒錯,但絲又怎麼來的?”
“那還用說,當然是蠶吐絲啊。”
“對啊,沒有蠶作繭,又哪有絲?沒有絲又哪來的緞匹?但是蠶要作繭,又需要吃桑葉。”魏進忠解釋道,“去年蘇州民變背後的原因,不就是因絲價上漲?但為何會大漲?因為南方大水毀了桑蠶地,恰恰就在蠶作繭的時候,蠶無桑葉而大量死去,沒有蠶繭才導致絲價上漲。”
“所以說桑葉才是關鍵?”劉時敏仿佛一下就想到了關鍵,“對了!你一提桑葉,我倒想起了先帝的時候,還曾將改稻為桑定為國策來著。”
“哦,是嗎?”魏進忠一聽,竟是十分感興趣,“你給俺說說這個改稻為桑是怎麼回事。”
“原因其實並不複雜,就是蘇杭產的綢緞賣給海商,能賣極高的價,賺不少銀子。當時也正是看到這點,內閣就提出把江南的稻田改為桑田,多栽桑多出蠶繭,這樣才有足夠的絲來織造綢緞。”
“那後來呢?”
“隻是這其中又牽涉了諸多問題,江南的官員想苦一苦百姓,但百姓卻不願把好好的稻田改為桑田,所以,矛盾深刻,才牽扯了諸多問題。
。您提供大神鶯影瑩盈的我們是文官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