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獄中問計】(2 / 2)

趴在地上吳宗堯,依然一動不動,又過一會,不知從哪裏鑽出一隻白貓,慢慢走近,在他身體旁停住,“喵……喵……”叫了兩聲後,開始梳理它兩隻爪子。

梳理了一陣,卻突然定住,隨即做出攻擊姿態,一對異瞳在黑暗中熠熠發亮,警惕的盯著某一處……

李進忠又跟著倆番子,準備離開詔獄。腦海裏一直有一個揮之不去的聲音,是剛才聽見的貓叫,他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師兄,這裏有貓兒嗎?”他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番子誒聽了嘻嘻一笑:“聽見貓兒叫了?”

李進忠點點頭,“果真有貓兒?”

“嘻嘻,也就上個月吧,刑部的裴郎中到這來查驗囚犯,沒想到裴郎中一來就被嚇壞了,知道被什麼嚇得嗎?”

李進忠趕緊搖搖頭,他隱隱覺得這番子講的事可能並不‘美妙’。

“嗨,就是一個帶枷鎖的犯人,估計當時隻剩一口氣了,身上爬滿的老鼠,而且被啃得血肉模糊……可能裴郎中就被嚇著了。不過這種事太正常了,有啥可怕的?又沒讓他見行刑……後來呢,這裴郎中啊,真是好心,一咬牙自己掏銀子買了一批貓兒送進來。自從裏麵有了貓兒,鼠患頓息,倒是救了好幾條人命呢。”

嘶……李進忠渾身一哆嗦,感覺頭皮都要炸開了。

————

李進忠回到廊下家,五更都過了。

他送走倆番子,沒有即刻進屋,而是坐在石階上,看著天上烏雲遮月,然後長籲短歎一陣。

他記得他受過最重的傷就是十來歲那會,與人打架,腦袋被別人開了瓢,不過他命大,沒死。後來傷好了以後跟沒事人一樣,到現在連腦袋上那條疤都摸不著了。

他自詡見過血腥啥也不怕的人,進了詔獄連血都沒看見,居然就嚇得要死……那些詔獄裏的犯人們,他們怕嗎?詔獄裏呆十六年,又是一種什麼感覺?生不如死還是度日如年?還有輪回酒,居然是一味好藥?

那裏麵關的可都是高官大員呐,像他這種人犯事都沒資格進詔獄的。他們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身陷詔獄生不如死?還有那吳宗堯,他究竟圖個啥?當他知縣不好嗎?一個知縣三年時間,妥妥的白銀十萬兩,這都屬於清官了,百姓還要感恩戴德。

李進忠坐了一會兒,實在是又累又困還加上餓,他瞅瞅天上乍隱乍現的月亮,終究是身體的疲憊戰勝了沮喪情緒。末了,他搖搖晃晃站起身,朝睡覺的屋子走去……

卯時初刻,

啟祥宮大殿東暖閣,燈火通明。

這燈火不是燃了一夜,而是才點上不久。朱翊鈞不到五更天就起了床,先看了一會書,然後想到好幾天都沒看奏章,索性就趁著有精力一氣看完。

慣例,他依然先從閣本看起——昨接塘報稱虜歹青等,於三月初一犯錦州,方春虜馬正弱,而敢於入寇,其蔑視中國甚矣。全遼鄉官士民投揭朝房,謂李成梁鎮守遼東二十年,虜人畏服。成梁離鎮十年八易將,戎務盡馳,戰守無資,遼事大壞,還將成梁前去方可整理。況彼家在鐵嶺,為國為家必宜盡力。昨本兵與臣商量推舉,伏望皇上軫念重鎮,準命成梁出鎮,仍乞稍加禮數,作彼忠勤。又惟宣大與大虜隻隔一牆,虜王雖安靜而別部小夷時時作歹,今宣府巡撫王象乾已升川貴總督,宣大總督梅國禎又適丁憂,二缺皆經會推,乞早賜簡用。

朱翊鈞看完,沉思了片刻,又找出本兵田樂的奏章覽讀了一遍,“十年八易大將?”看完不禁犯了嘀咕。

“盧全,你記不記得李成梁之後,遼東都換了些什麼將?”

盧全想了一會,回道:“李成梁之後是楊紹勳,因恇怯不前被罷職;尤繼先,因病去職;董一元,因彈劾罷職;王保,一年後去職;李如鬆,呃……死於任上;李如梅,被參;孫守廉,被參;馬林,嗯……被參。”

這八人當中,唯有李如鬆是朱翊鈞直發中旨上任,他又想起了李如鬆死前他做的那個夢,“哎,怎奈天妒英才……”

沉默了一會,又問盧全:“盧全,你也說說,遼東是李成梁好,還是麻貴好?”

“陛下,臣怕是說不好。”

“說,恕你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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