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蠢蠢欲動的傻子】(2 / 2)

他們毫無顧忌的說話,就是沒想到此時竟會有人在偷聽。

待三人都散了,徐貴才從角落裏走出來,望著李進忠遠去的身影,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東西!就想攀邱爺的高枝兒?”

他徐貴才是邱爺的房下人,抽豐也輪不到那不知哪來的野貨,“不行,得立馬給爺寫信,那廝要去投奔,讓爺千萬當心,不要讓野貨鑽了空子。”

徐貴回了邱乘雲在京城的宅子,鹹宜坊的西院勾闌胡同,一棟壯闊的院子。

進了書房,又找來管文書的掌班劉四兒,研墨鋪紙,準備妥當之後,徐貴命道:“我說你寫,就寫……”

不過一炷香時間,劉四兒就將信寫好,徐貴檢查一道,沒什麼錯漏,便封了信讓人發了出去。待事情辦完,他坐在書房裏,又琢磨開:“得讓那野貨吃點苦頭才行……”還是一副猶自不解氣的樣子。

李進忠回了禦馬監自己的住處,先將出行要換洗衣物收拾了一番,然後再算算私房錢還剩多少——結果算來算去,除開徐應元兩人給的盤纏,他就沒存下什麼錢。反倒是他倆合著給他的那筆成了最大一筆銀子。

起初還不信怎就那點錢,好歹自己入宮小十年了,手指頭縫裏漏下的錢怎麼也得好幾兩吧?可擺在眼前的現實就是這樣,統共連十兩銀子都沒有。

好在李進忠也不喪氣,省著點用也差不多能夠了,隻要到了四川找到邱師兄,不就可以了嗎?

他仍然興致勃勃,對未來淘金的生活充滿希望。數完了錢,又拿出不知從哪踅摸來的一張驛路圖,尺寸極小,仿佛從書上撕下來的一般。

李進忠收拾好就坐下來,開始研究起這份從書上撕下來的驛路圖,要從京師到四川偏遠的巴州並不容易。

“避開水路就不能走重慶府,走陸路的話,那就從陝西入川……也就是從廣寧門出去,走良鄉、涿州、安肅、保定、真定、順德、彰德、衛輝、開封、河南、西安、鳳翔、漢中、廣元、保寧。”

“嗯,就這樣走,”確定好路線,李進忠頷首,“遠是遠了點,好在呢,這一路都有驛站,實在不行,在當地糊弄個勘合火牌,這樣也能省下不少銀子。”

再次確定了行程路線,差不多萬事俱備,隻差……怎麼能掩人耳目,神不知鬼不覺的出京?

“要不先給劉吉祥說好,要出京幾日,萬一有人問起,就讓他隨便搪塞個理由,反正老子也不常在宮裏,宮裏多個少個人也沒人在意。”

三日後,

一大清早,廣寧門大街上就已是人頭攢動,行人商販絡繹不絕。但隨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人們紛紛往兩邊躲避,路上頓時騰出一片空地,而騎馬的人幾乎擦身而過,但很快,身後的路再次合攏,人群又恢複喧囂。

李進忠已經出了廣寧門的箭樓,他馬上回頭望去,那三層重簷的廣寧門城樓,在陽光沐浴下,顯得特別雄偉壯觀。李進忠咧開大嘴一笑,一副誌得意滿的模樣,隨後又扭回頭,向著馬頭前方眺望。

漫漫黃土地,不時騰起一陣煙塵,三兩座孤零零的棚屋隨意點綴在大地上,野生的芍藥,不知名的樹木正開得茂盛,綠意盎然間也衝淡了不少荒涼之感。

“今日一別,再見就是衣錦還京嘍~”李進忠打馬揚鞭:“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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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時,朱翊鈞一如往常,坐在啟祥宮正殿的東閣,準備開始這一天的覽奏。

文書房已將昨日送進宮內的奏章整理好,放到了大桌案上。近侍再將硯台,筆墨一一準備妥當,泡上一壺極品的岕茶,然後退到一邊等著隨時伺候。

朱翊鈞望了一眼跟小山似的奏章,淡而稀疏的眉毛蹙了又蹙,眼底劃過一絲不耐。

老半天,才伸手拿來一本翻開,是沈一貫的上奏——‘皇上靜攝以來,新政漸不如前,因述萬曆十三年四五月中所行聖政,摘舉要略恭備睿覽。頃因禱雨省愆綴飾十三年四月禱雨未應,皇上親禦布素,自武英殿徒步出大明門,祗叩郊壇,虔申祭禱。又召輔臣九卿諭以天下有司,貪贓害民致幹天和,令該部慎加選用。德意懇側,朝野歡呼於時,皇上勵精圖治,從善如流,匝月之內,聖政極多。如親享太廟……又如災傷地方,蠲免一年之稅,婚禮錢糧減省三分之一,至於並建,眾輔召見暖閣,君臣唯諾,上下交泰,使循此不已,堯舜何以過之?皇上不必遠師,帝王近法列祖,第以所嚐躬行者,反覆思維恍然省悟,如寐斯覺如醉斯,醒紹續前美蕩滌後瑕,四方之福也。’

朱翊鈞耐心看完,眉頭又蹙了起來:“婚禮錢糧……朕那時竟減了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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