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一年歲尾】(2 / 2)

疏下兵部討論。

急事都累在年底呈奏,簡直應接不暇,眼下播州用兵在即,雖有朝鮮報捷,朱翊鈞還是‘嘖嘖’亦覺煩擾,一煩朝鮮才平,播州又起;二煩糧餉無處籌劃。

乙亥日,大學士沈一貫以閣務繁重,乏人協理,請增人選。之前還是三人,張位去後,趙誌皋又老病不堪操勞,目前閣中也隻他一人,堪稱獨相。

朱翊鈞很快回複:自古國家政務君主於上,臣任之於下,都俞籲咈(形容君臣議事融洽)唐虞(唐堯、虞舜的並稱)讚襄之盛治,乃我祖宗設立內閣樞機政務最為詳悉,朕豈不知,但念閣務煩重,倚重尤切人之賢否,實難周知。乃欲斟酌發行,豈有不補之理?便著吏部通將前推再推堪任數員開具來用,卿宜盡心佐理,不必疑畏,以負眷懷。

朱翊鈞雖不反對補充閣臣,但素慮大臣植黨,還是希望任用林居及久廢者。

沈一貫悉知他這種心思,一下就想到了蕭大亨常提起的一人——於慎行。任禮部尚書時,因國本連疏極諫,陛下怒極,後來又因山東鄉試泄題而引咎辭職。於慎行二十餘歲即為帝師,可見天資極高,為人又襟懷坦蕩,但要薦此人恐怕陛下不允,除非現在國本已定。

林居者,其實還有王錫爵、沈鯉、朱賡……所以閣臣人選還需斟酌。

丙子日,又接朝鮮報來:南海錦山悍倭自二十九日戰敗後,越匿越深,挑誘不出,各賊慮我兵窮,搜渡遁乙山川,盤踞深路。險比錦山尤甚。總兵陳璘親督所部,於初十日夜領兵潛入岩洞,天漸黎明乃發銃炮,倭奴震驚,擁眾衝登後山,以高臨下為負隅之勢。官兵奮勇仰攻,斬級十顆……十一日再進,奮戰良久,賊大敗奔北,陳璘乘勝蹙之,擒斬九十餘級,自七月至今首功一千一百餘顆。

隨後兵科右給事中以東征蕩平奏陳善後七議:一議防守以彌再犯;二議分兵以收全功;三議清餉以裕軍需,四議去冗官以規省;五議久責任以底成功;六議明賞罰以作士氣;七議卻虗(虛)文以圖實效。

疏下兵部。

庚辰日,趙誌皋奏辯給事中姚文蔚,說東事始終聖明獨斷,孤臣累遭疑謗,乞賜昭察放歸。

朱翊鈞回之安慰道:卿有疾,宜專精善養,何為複因人言,構思極辯於科臣前?朕因關係軍國大事,故令會議,倚毗已久,豈有疑於卿閣臣一節?著該部不必會議,卿宜安心調攝,早愈入閣輔理。所辭不允。

趙誌皋得了聖上的回複,不禁感慨良多——陛下之於閣臣,是得君;而閣臣之於陛下,是行道。得君行道,行什麼道?聖上自然行的帝王之道啊!他趙誌皋是文人,是臣子,行也要行臣子之道,豈能因站在聖上身邊就要替君行道,而忘了做臣的本分是行臣道?

幾十年的仕宦生涯讓趙誌皋領悟了一個道理,即使像他這些年有些政績,亦不免飽受攻訐而無法功德圓滿,甚至差點因東事而身敗名裂,不就是群臣認為他趙誌皋本應站臣道一邊,卻站在了君道,陛下認為他該站君道一邊,卻以為他站了臣道。

哈哈…真是諷刺啊,他從來都有做臣子的覺悟,倒頭來卻兩頭不是人。豈非內閣不可行道?不,內閣要行的道,隻有騎牆道。隻可惜他如今已老邁,修不了道嘍。

萬曆二十六的最後兩天,兵部再次覆奏刑玠之餘倭蕩平報,朱翊鈞覽奏曰:朝鮮南海餘倭悉皆蕩絕,東征始收完局,此乃皇天助順,俾朕得行誅報之義,興繼之仁,連年東顧之懷,朕方慰釋。刑玠先賞銀一百兩,大紅苧絲蟒衣一襲;萬世德賞銀八十兩,大紅苧絲飛魚一襲;文武將士功次著上緊敘來,念其遠征久勞,許其從寬擬敘,鹹使沾被慶典。

歲暮,朱翊鈞遣陳良弼代行大袷禮於太廟。

年年都是代,所以陳良弼早早準備妥當。明日正旦還要遣候爺張炳等人,及伯爺方燁等人,分祭九陵。

三十夜裏,朱翊鈞攜一眾妃嬪及皇後,皇子、皇女,到慈寧宮與太後共度良宵佳節,唯獨少了景陽宮的王恭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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