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 荒漠連天。
熱風席卷而過,掀起漫天沙塵,覆蓋荒涼的紮乞落山脈。
詭異的聲響從地底傳來, 起伏的沙丘蛇形滾動, 丘陵之間塌陷出大片沙窩, 邊緣沙瀑流淌。一個沙窩比鄰串聯,堪比張開的深淵巨口, 吞噬滾落的細沙碎石。
轟鳴聲越來越近, 如同巨人的腳步聲, 震顫整片沙漠。
荒涼的岩山發生傾斜, 交錯的裂痕爬滿山體。大塊岩石掉落,山體外層坍塌, 暴露出紮乞落人挖掘的山洞,以及連接洞穴的石橋和通道。
紮乞落人以劫掠為生,同時有不錯的挖礦和開山本領。
紮乞落山高達千米, 矗立在荒漠中心數萬年, 如一把利劍穿透黃沙,曆經風蝕雨打。
自紮乞落人定居在此,山體內部屢經開鑿, 近三分之一被挖空。大大小小的岩洞錯落有致,環繞山壁開鑿通道, 淩空架設長橋,建起可供數萬人聚居的城市。
數月之前, 荒漠深處異變頻發,沙窩憑空出現, 沒有任何預兆, 隨時能吞噬進出的隊伍。
損失日漸增加, 紮乞落人惶惶不可終日。
各部首領湊在一處商量,親自帶人巡視周圍,始終查不出異變根源。中途發現山體下方傳來怪聲,存在塌陷危險,被迫放棄開采到一半的礦場。
為了生存,紮乞落人不得不舉族遷移。終歸是劣性難改,即使在逃命途中,強盜的天性仍占據上風。貪婪驅使他們轉道雪鬆領,意圖在雪鬆之城大發橫財,為東山再起積攢實力。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紮乞落強盜沒有提前打探清楚,輕視雪鬆領的力量,下場就是一頭撞上鐵板,全部有去無回。
部落遷走之後,紮乞落山脈荒無人煙,唯有熱風卷過沙漠,訴說無盡的荒涼。
巨響聲中,破碎的山體發生傾斜,從頂部開始龜裂,緩慢沉入地下。
岩山周圍的沙窩連成一片,邊緣沙丘翻滾,遠遠望去,如海浪洶湧顛簸。
一隻黑色的爪子探出沙窩,鋒利的爪尖彈出角鉤,牢牢扣住沙窩邊緣,撐起覆蓋鱗片的頭顱,繼而是背負骨刺的龐大身軀。
這是一隻魔蜥,體型是沙漠巨蜥的兩倍大。分叉的舌頭探出巨口,舌尖流淌粘液,落在沙地上發出呲呲聲響,轉瞬冒出一縷縷刺鼻的白煙。
魔蜥的出現仿佛訊號,黑暗的氣息噴湧而出,彌漫成濃霧,同熱風糾纏撕扯,拱起大團黑雲。
黑雲不斷膨脹,遮天蔽日,籠罩一望無際的晴空。
遠處的毒蜥發現異常,昂起頭,迅速向同族發出警報,以最快的速度逃走。
黑霧蔓延的速度加快,有力的長舌從霧氣中彈出,輕易刺穿毒蜥的身體,舌尖倒卷,將它們一隻接一隻拖進霧中。
撕咬聲、骨裂聲、咀嚼聲混在一起,恐怖的奏鳴曲在荒漠回響。
爬出沙窩的魔蜥數量過百,黑壓壓一片,吞噬能捕捉到的一切生命。毒蜥、沙漠巨蜥、荒漠蜘蛛,無一生還。
十名骷髏巫師懸浮在半空,幹枯的手指握緊法杖,或傴僂或昂藏的身軀藏在鬥篷裏。魔火代替眼球,在漆黑的眼眶中明滅跳躍。
“召喚!”
骷髏巫師圍成一圈,骨頭製成的法杖高高舉起,杖首的頭骨發出暗光,光束聚攏貫通山底,頂端筆直衝天天空。
轟隆!
巨響聲中,紮乞落山脈徹底碎裂。數不清的石塊倒懸飛濺,天女散花一般,在風中短暫停滯,隨即落向地麵,滾入黃沙之中。
黑氣再次湧出,通道徹底打開。
頭頂雙角的炎魔衝出通道,身上纏繞火鞭,暗紅色的皮膚仿佛以岩漿澆鑄。
“吼!”
迎著滾燙的
熱風,數百炎魔拔足狂奔,雙眼充斥猩紅,殺戮的欲望逐節攀升,惡意如岩漿沸騰。
炎魔之後,大團黑風盤旋而起。
風中閃爍紅光,成百上千的疫魔在風中嘶吼,聲音淒厲刺耳,不亞於駭人的死靈。
黑風很快追上炎魔,盤旋在對方頭頂,隨時隨地準備散播瘟疫,攫取一切生命,構築人間煉獄。
骷髏巫師念誦咒語,紮乞落山消失無蹤,荒漠中心形成漏鬥,環形向下塌陷。
漏鬥中心,兩尊龐大的暗影緩慢直起身。黝黑的皮膚堅硬似鐵,近乎刀槍不入。頭顱和身軀完全不成比例,仿佛一顆皮球鑲嵌在鐵塔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