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沒有控製說話的音量，幾步之遙的嶽瓏雁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沈錚的聲音中帶著笑意，嶽瓏雁聽得出來他並沒有惡意。
讓她更關注的是，或許因為氣憤，阿弟的聲音聽上去反而多了幾分活力。
從昨早上開始，嶽瓏雁總是不自覺地會想到嶽琥前世今生為了拉下敵人不惜以命相搏的個性。
嶽瓏雁覺得是她的疏忽，才導致阿弟養成了如此偏執的性格。
阿弟從小到大的成長環境，雖然有她的教導，有其他的將軍和士兵相處，身邊還有小廝跟隨照顧，但沒有一個親密的成年男性的親身教導。
如果能有沈錚教導他的話，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跟阿弟說話時，沈錚不拘於身份和年齡，總是能輕易地激起阿弟的興趣和鬥誌。
黑暗中，嶽瓏雁清楚地看到嶽琥一雙眼睛光輝奪目。
因此，聽著沈錚故意嚇唬他，嶽瓏雁並沒有出聲製止。
同時，她也發現了，沈錚真是跟她腦海裏這個時代的很多軍人完全不一樣。
嶽琥冷著聲音，夾帶著幾分惡意道：“我雖然很少出門，也知道不許談論鬼神，你一個部隊的軍官卻犯了政策上的錯誤，就不怕被我抓住把柄嗎？”
“那你可要抓住了。”沈錚手扣著筐底，往上提了提。
見他油鹽不進，而自己當然不可能說出去，嶽琥冷哼一聲扭過頭。
嶽瓏雁沿著他的視線方向看過去，發現他的目光正好落在沈錚提到的前進大隊的墳地。
雖然明知對麵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清，但嶽瓏雁卻莫名覺得自己的視力突然之間變好了。
因為她好像清晰地看到了一個又一個的低矮墳包。
她倒是不害怕，死人見得多了，隻是有些感歎，因為政策的原因，沒人敢打理導致墳地雜草叢生，墳包的土慢慢流逝，墳包也相應變得越來越矮。
嶽瓏雁收回視線，往另外一邊看去，突然發現不遠處正是原主滾落的山坡。
山坡和墳地中間隔著百米左右。
腳下的光亮忽然沒了，沈錚回頭看，發現嶽瓏雁停下了腳步，手裏的手電筒往左看看，往右照照。
他轉身走了回去，問道：“怎麼了？”
他還是第一次在嶽瓏雁的臉上見到這麼嚴肅的神情。
嶽琥比沈錚更緊張，他太清楚阿姐此時的神情意味著什麼了。於是，他沒有出聲打擾阿姐的思考，而是默默地等待。
過了半晌，嶽瓏雁看向兩人，說了一句讓他們都大為吃驚的話。
“我有些想起來了，在摔下山坡之前，我好像在墳地裏看到一個人影。”
原主經過墳地時，視線裏確實出現過一個模糊的身影。隻是當時天黑，她心裏又掛念著給弟弟找藥，根本沒有細看。結果，沒走出多遠，就被人從身後推下了山。
現在想來，應該就是當時出現在墳地裏而被她不經意間看到的那個人。
“你確定？能想起來是誰嗎？”沈錚問話的同時，也看向墳地的方向，隻可惜漆黑一片，根本什麼都看不到。
“當天大概四點多鍾，天蒙蒙放亮，我隻看到了模糊的人影。”
沈錚相信以嶽瓏雁的眼力，她應該沒有看錯，那問題就多了，“他為什麼要對你動手？就算被你看到上墳，也不至於要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