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死了,那你就是在違抗軍令,你在我心裏,將會永遠是一個逃兵!一個懦弱無能的逃兵!”
“你聽清楚了嗎?!”
那一聲大喝,仿佛讓那縷光流都為之一震。
然後便是長久的寂靜。
終於。
那個聲音再一次響起,隻是相比於之前,變得更輕更微弱。
“即便我想要活,這個靈魂也早已經承載不了我的印記,我的烙印早就已經與那些扭曲的力量糾纏甚深,而且您應該也早就已經知道了……”
“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我能活到現在,除了墮落神的力量支撐著我,最重要的,是我心裏放不下的那縷執念……”
“在我知道您已經複生之後,我的那縷執念,就已經徹底地解脫,我的烙印也早就已經到了消散的時候……”
“即便您現在強行讓我與和這個靈魂融合,蘇醒過來的那個人,也不會是真的我。”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淡。
仿佛已經到了即將徹底消泯的那個關頭。
如果不是因為用偉力維持著他這縷印記,他現在早就已經徹底地煙消雲散。
林恩盯著道:“那些不是你應該關係的事情,我現在隻要你的一個答複,隻要你告訴我你想活下去……”
“隻要你告訴我,你不是真的想要死。”
漆黑的大墓中。
無邊的光點慢慢地消隕。
一片的死寂。
一片的黯淡。
仿佛一瞬間又回到了一千多年之前的那一日,滿目的屍體,紛飛的戰火,那個亦步亦趨地艱難地從屍體堆中爬出來的那個孩子。
滿目的灰白與空洞中,是大雪紛飛的無盡寒威。
似乎曾今也有同樣的一個人,和他說過同樣的話。
“隻要你告訴我,你想活下去……”
所有的一切都不需要你擔心。
所有的一切都無須你再在意。
隻要你……真的想活下去。
終於……終於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林恩的手也已不知在何時慢慢地握緊,慢慢地顫動地握緊。
終於……
“我不想死!我想要活著!”
一個悲慟的痛苦的大吼,仿佛終於是徹底地失控,徹底地摔碎了心底內外的一片偽裝。
求索著,痛苦著,悲慟著,想要抓住那好不容易才擁有的……也絕對不想要再丟棄的……
“我想要跟著您……一直活下去啊!”
撕心裂肺的呐喊,仿佛一瞬間痛苦地響徹雲霄。
無垠的寂靜中。
林恩的嘴角終於露出了一個弧度,他的手也慢慢地鬆了開來。
……
幾乎就是在那一瞬間。
一股衝天的浪潮,刹那間直破大墓群山,惶惶然地直刺高空,彌散在整個虛空。
正向大墓之外離去的盜日者和骨王猛然回頭,顫抖地望著那宛如神威的衝天長流。
浩蕩的虛空。
惶惶然間,仿佛是無盡的法則編織而成的巨大的法陣。
那恐怖的威勢,仿佛能讓一切的生靈為之叩首。
“那……那是……”骨王惶然,顫抖地眺望,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盜日者用力地伸出手,揉了揉太陽穴,嘴角翹起了一抹弧度。
“林恩你這個家夥……”
還真是一個……混蛋啊!
一個徹頭徹尾地,恨不得讓人揍你一頓的王八蛋。
因為……
“他是在……欺騙生死。”
骨王全身一震,猛然轉頭,望向了臉上帶著輕鬆表情的盜日者,望著他挑著眉頭,笑了笑,隨即抱著腦袋,吊兒郎當地向外走去。
真的是不管什麼時候都受夠了。
這個可惡的家夥,明明別人也那麼地努力,明明別人也是用了一輩子的時間來做的事情。
卻總是不出意料地被這個家夥輕易地超越過去。
真是讓人非常的不爽啊!
不過……
盜日者嘴角一翹。
雖然對你這個家夥滿肚子的怨言,甚至恨不得你早點死,然後煉成毛僵。
但是怎麼說呢。
“也許真的隻有你這樣的王,才能讓大家心甘情願地跟著你,看到新世界的曙光吧。”
林恩。
……
奪日城。
漫天的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就像是一片又一片純白的花雨。
奈奈子穿著厚厚的絨衣,從大大的袖子裏伸出小手,藍色的眸子當中倒映著紛揚的飛雪,小手輕輕地捧住幾片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