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聲音沙啞而縹緲。
那無數的觸手不斷地扭曲著,那無數顆眼球從四麵八方注視著他。
“你要……做什麼……”他恍惚著,下意識地背緊了身後的那具屍體。
那無數的眼球動了動。
“我很願意給你一個機會,凡人,在我對你的興趣沒有消耗殆盡之前,我允許你成為我的仆從,成為我在這個世界的代表。”
“但代價是,你的忠誠。”
一瞬間,他全身一震,那恍惚的雙眼仿佛在頃刻間出現了刹那的清醒。
不!
不可能!
我隻忠誠於我的王。
從始至終,我所做的一切,我所為之付出的一切……
都是……都是……
仿佛是能夠聽到他的心聲。
那無數的從天空垂落的觸手微微地晃動著,聲音依然是那般的縹緲,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是為了他那煽動性的理想,來對抗你們從未了解過的我們嗎?”
“還是為了能夠從他那裏得到足夠的力量,獲得他允諾給你的權柄?”
不!
他低聲自語。
他不在乎。
他什麼都不在乎。
什麼理想,什麼力量,什麼權柄,他統統不在乎。
“哦?”那個聲音格外的輕緩。
“那你忠誠的又是他的什麼呢?”
仿佛是過了無盡的歲月。
又仿佛隻是永恒的刹那。
不需要任何的思考。
因為那個答案,從始至終都一直被他銘刻在自己的靈魂的最深處,。
他緩緩地站起,用力抬起頭顱,死死地盯著那占據了整個天空龐大觸手。
“我忠誠於他。”
狠狠地,就像是某種瘋狂的偏執和宣誓。
沒有任何原因。
隻是想要讓事情變成它本就該有的樣子。
其他的,他不在乎!
如果他讓自己死,那自己就死,如果他讓自己償還,那自己就償還。
“有趣,有趣。”
仿佛是某種肯定,又像是某種玩味。
“果然,螻蟻的靈魂有時候也會給人意外的驚喜,看來你能魂靈不滅的原因,就是因為你對他這不知所謂的執念。”
“你想要他活過來,想要事情變成他本來的那個樣子,你執著的,就是這個麼?”
“那麼……”
那個聲音縹緲而直入人心。
“如果我能讓他活過來,你又願意付出什麼呢?”
一瞬間,仿佛一滴水落入了寂靜的深潭。
他艱難地抬起頭,顫抖道:
“一切。”
……
大墓深處。
盜日者臉色慘白地聽完骨王的敘述。
他顫抖地望著那滿目的枯骨,道:“他殺了所有人。”
骨王瘋狂地抱著著自己的頭顱,低語道:“那是墮落神和他達成的條件,是他給予墮落神的投名狀,墮落神要他徹底與他曾經的一切割裂,要他親手殺掉我們所有的人!”
“他……做了……”盜日者喃喃道。
骨王眼眶當中的火焰瘋狂地燃燒著,滿目蒼涼。
他的腦海當中再一次浮現出了那一日的光景,浮現出了那張冰冷的臉和他手中的利刃。
他親手殺光了他曾經的一切,覆滅掉了紫羅蘭帝國最後的榮光。
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那偏執的希望。
他想要讓王活過來。
為此,他甚至不惜投靠他們不共戴天的死敵,對自己人揮起屠刀。
“他喪失了自己的本性……”盜日者陰沉地握緊了手,道:
“我不覺得他值得被原諒!無論如何,對自己人下殺手這種事情……”
骨王低著頭,道:
“不……如果他真的因為那個偏執的念頭而喪盡天良,那我也不會維護他……”
“他確實殺過了我們所有人,但是他卻也同時留下了一個隱秘的後手,他吞噬了所有人,卻在體內暗中將所有人的靈魂保存了下來……”
“而對於我,他也早就看出了我心底的不正……所以他撕裂了我的背叛之心,將它塑造出了一個新的人格,並用這種折磨的方式,才從墮落神的監視下保住了我的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