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夢中的佳麗一伊瑪果(13)(1 / 3)

維德低估了婚姻的力量,他起初認為隻是攝政、代理的性質,他認為婚姻中仍有分享的餘地,可以平均地分享。那人得到肉體,他得到靈魂。因此他盡量清醒地檢閱自己,因為有件事因他在沒有經驗時遺漏了。這件事是極重要的:肉體的神秘,動物性自然的本能會強迫母親放棄天堂和世界上各種美好的瓊漿玉汁,隻是為了要生產,養育子女。這種本能強迫女人把心拋在肉體之後;使得她每寸纖維都屬於她的丈夫。這動物性的本能在她的身體上做了印記,使她從處女變成女人和母親,這種本能使她永劫不複地愛上那人,甚至會愛上她原本厭恨的人。洋娃娃、小寶貝、爸爸,一個字眼就把女人的一生詮釋殆盡。多麼可笑呀!那些自問是否會愛上娶他男子的女人。讓我們取笑那些隻恨把他們拉上紅地毯的人的女人,因婚姻比厭恨偉大,比愛情常存!

一位年輕女人與她厭惡的人顫抖地走向教堂,她麵色蒼白如屍,猶赴刑場一樣。她的心已死,她的心是顆已屬別人的心。但20年後,再看看:“孩子們!快樂不快樂?爸爸明天要回來了。”“我們祈禱爸爸不會遭遇任何的危險!”另一位,相反的,那位被全心全意愛過的人,在逝世時,充其量隻不過會引起她一點小小的悲傷,一點點的憂鬱!最多隻能有一、二顆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眼淚。在這之後,仍是爸爸第一,這就是婚姻的偉大力量。

不!無望!和天生本能抗衡是愚不可及!對世界法則挑戰是瘋狂。真理向維德說:“萬劫不複!”他悲哀地承認:“是!是!……”

維德終於了解把人當神一樣崇拜的人都為自己種下詛咒。你們有神在天上的人,不論你們的神是憤怒的耶和華或像怪物摩洛都是可羨慕的,因任何宗教的神都不會如此缺乏悲憫心,沒有神會把對它懷著愛的信徒推到地獄。沒有一位神會對絕望的人說:“我不認你!”天上居住的神不會像石頭一樣毫無感覺。至少崇拜這個神不會產生困難,這些神是崇高偉大的,他們不是微不足道的人類。神與他之間不會還有個魏斯主任。崇拜天上的神也不必擔待克特的習慣。天主教的聖母也不會生一群小孩,而且為了這些小孩就忘了天堂和世界。崇拜一個人不比崇拜一隻蟲高明。維德在頭腦清醒時有這樣的認識。但是到這種發炎的地步時,光認識不足以醫好發炎。注意,隻是一小片,一小片的灰塵似的毒藥使他的四肢變白。使這些傷口,仍似火焚燒。但就是為了這火焚的痛苦,他的愛才與宗教等同。因在索伊達、伊瑪果的象征內容中,所有世界上的生物都會和諧相處,好像在慈母的臉上隱含了一個人的家鄉和所有的經驗。維德感知有一股深沉的痛楚自他靈魂的高貴深處升起,所有幻象、意義、光照、臉龐、詩人都擁過來成為一座橋,使靈魂和現實世界連在一起,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有淌血的傷痕。這整個生命的經驗好像在使自己病入膏肓地沉溺在思鄉症中。這思鄉是對萬物一宗的共有源頭的思念。一種渴望找到自己的思鄉症,因為他本身就是那塊鄉土,但是懷疑和不信的地獄魔鬼,使得這塊鄉土遙不可及。

因為維德是重思辨的知識分子,在被蛇咬過之後,他會強迫自己找出那條咬他的蛇。因此他與理智討論什麼是愛、無愛、冷酷、無情、麻木不仁的種種奇跡,但沒用,知識一點也幫不上忙。但他是個勤於思考的人,除了思想外也沒別的方法。即使心痛也無法壓抑他的思考,相反地心痛更促進他把想法到處嘮叨:你是醒著嗎?你有時間嗎?我能為你解這道謎語嗎?怎會有可能?一個人給了他最好的優美和世上最珍貴的安慰,但另一個人卻不以愛情報答他。

他的理智回答:“把一切資料收集起來比較一下”。

“你愛神時,它愛不愛你?”“毫無疑問。”

“你愛宗教,他有沒有以愛回報你。”“有!輕微的吧!”

“你愛克斯提爾·阿拉地女公爵時,她愛你嗎?”“她可能連想都沒有想到我。”“你愛一隻蝸牛,蝸牛會不會愛你?”“它根本無法愛。”“現在!你有答案了。靈魂愈低等,愛的能力愈少。冷酷無情隻是一種智慧低落沉悶的表現而已。”

“記清楚這件事,時刻記在心裏,愛人的力量來自靈魂的豐足。但是你維德仍以索伊達作為鏡子;向後看自己的影像,並且還沉溺在對這個女人的渴望中。你的想法、看法都已淩駕在她之上,但是你卻像渴望聖杯一樣地渴望著她,像是要渴死的人渴望救命的泉水。維德,你怎樣解釋這種情形?”

“愚蠢!隻有愚蠢!我親愛的小人物。”他的理智笑罵著,“隻要你繼續愚蠢下去,這一切會肯定一件事:你有一天會理智一點。”

因此維德把索伊達的事情和理智商量。但雖然經過探討,他仍絲毫不得舒解,就像那場牙痛,愈想就愈痛。但不刻意去想痛楚,痛楚還是會不斷地提醒他的存在。除了痛之外他還是想到痛。他自問是否飛遁到星光閃閃的宗教或詩創造的麻醉中才能逃脫痛楚,但是他卻永遠落入他永恒的天譴中,他深愛的那張人類的臉永遠在他眼前。她的出現隻為了從四麵八方以她美麗冰冷的眼光摧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