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午夜夢回的時候，她有過無數的懊悔，如果不是她的嫉妒，如果不是她的自私，如果不是她那可笑的不甘心，她或許現在依然在追逐著她設計師的夢想，做著她喜歡的工作，又或者，早已和杜海組成了家庭，生下了孩子。
不是楚歡對不起她，而是她對不起楚歡！
而現在……她卻和她在這家遊樂場裏，這樣突兀地相遇著。
方婷兒百味參雜，而楚歡同樣心中也是震驚不已。抱著女兒，她一步步地走到了方婷兒的跟前，看著這個昔日的好友。
歲月，在方婷兒的臉上留下著痕跡，兩人明明是同年的，可是如今的方婷兒，臉色黑黃，頭發帶著一種不健康的枯黃，隻是草草地用著一根橡皮筋紮著，幾乎沒怎麼修飾的麵龐，看上去倒像是三十五六歲的樣子。
“好久不見了。”楚歡深吸一口氣道。
“嗯，好些年了。”方婷兒僵硬地點了點頭，目光望向了在楚歡懷中那個冰雪可愛的孩子，“這是你女兒吧。”
“是啊，叫蕭惜凡。”說到女兒，楚歡的臉上有了一絲笑容，對著女兒道，“惜凡，叫方阿姨。”
“方阿姨好。”小惜凡衝著方婷兒甜甜地叫道。
那稚嫩的笑容，一時之間，竟讓方婷兒有著一種手足無措感。她趕緊道，“好，好，惜凡真可愛。”然後慌忙地從小推車裏拿出了好幾包零食，塞進了小惜凡的懷中，“這是阿姨請你吃的。”
小惜凡瞅瞅方婷兒，再瞅瞅自己的母親，似在等著母親的意思。
楚歡揉了揉女兒的頭，“還不謝謝方阿姨。”
於是，小惜凡明白自己可以收下這些零食了，頓時笑得更加燦爛了，“謝謝阿姨。”
方婷兒怔怔地看著那純淨無暇的笑容，好半晌，才慢慢地看向了楚歡，“歡歡……對不起。”她喉嚨幹澀地說道。
這一聲的對不起，遲了整整六年多。其實早在當年，她就該對她說的！可是那時候的她，卻隻是一味地發泄著自己的不滿，而沒有去想過，她所做的事情，對於楚歡來說，又是一種怎樣的傷害。
楚歡一怔，似有些訝異，“都這麼多年了，算了。”有些事兒，早已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地釋然了，“你在這裏上班？”她又問道。
方婷兒點點頭，“已經有一年半了。”
“為什麼沒有從事設計工作？”楚歡知道，方婷兒對設計也是喜歡的。
方婷兒苦笑了一下，“現在哪有設計公司肯用我，而且……都這麼多年沒再畫了，現在恐怕讓我設計一條普通的裙子，我都未必能設計出來。”
最初，她隻是自暴自棄，可是當她真的想要重拾畫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什麼都畫不出來了，靈感變得一片空白。
楚歡楞了楞，所以，婷兒才會在遊樂場找了這份工作嗎？她正想再說點什麼，倏然，方婷兒的表情一變，目光帶著一絲顫意地望向了楚歡的身後。
呆在楚歡懷中的惜凡已經先一步地嚷了起來，“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