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極生滅劍有一套獨有的心法匹配劍訣,鶡央不止把心法和劍訣第一重放進玉簡裏,還留下了她自己的見解,以她過去的修為境界,眼界觀點必然遠在群修之上,因此她的見解珍貴異常。
顏曉棠先匆匆一覽,心下有些感慨。
召南對徒弟們很好,但他極度自律,也把徒弟們教得個個約束極嚴,即使顏曉棠在他麵前的時候態度放肆,但要是召南開口決定什麼,顏曉棠也絕不會有二話
鶡央的脾氣不好,可是在“規矩”二字上,卻比召南開放得多。
這兩位師父真是各有千秋,就不知道被鶡央叫做老耗子的二師父,三品真人,又是個怎樣的人物?
顏曉棠忽然想起在將翳城的最後一刻,三品讓她喊他“三師父”,但她現在又把鶡央管叫三師父,這次序怎麼算的?
算了,她還沒叫過三品,但她已經叫了鶡央,以後二師父、三師父對順序不滿,自己打去。
顏曉棠胡亂想了一會,取出一塊新的晶石,本該捏在手裏打坐,可是習慣已經養成,還是塞進嘴裏壓在舌下,這東西沒滋沒味的,被她用舌尖一頂,敲到牙齒,濺出幾點星砂,比靈丹的藥力更容易散出,要是不小心掉到地上,說不定一整塊的變回靈氣去了。
側頭向床榻上一看,正好燈火一跳,就像枕上的人眨了下眼,顏曉棠戀戀不舍看了會,深吸口氣,端正坐好,眼睛一閉,開始調息。
大半天後,她的身體、精神都恢複到了最佳狀態,也不耽誤,立即將玉簡內的紫極生滅劍心法重新看了一遍,這一遍看得格外仔細,連帶著鶡央的附注也全部記在心裏,這才開始修習。
以前,她隻學過腹鼎經,用鶡央的話形容紫極生滅劍心法,那是“登臨絕頂,俯瞰天地,非凡夫俗子能習之”的頂級心法——身為寒瓊仙闕掌教,做出這樣的評價,可見這心法非同小可,此心法必須跟劍訣同步修煉,二者缺一不可,否則就會走火入魔。
召南認為紫極生滅劍有入魔可能的想法,是來自劍訣本身,還是因為伯兮殺了師祖?
顏曉棠還記得召南教給她的種種劍意心得,她已經結丹,又領悟了更多的劍意,再去回味當初那些聽不太懂的字句時,頓時有了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結丹期的劍修,本該走到“劍胎”這一步:息內結珠,懷意歸真。
而後還要經曆劍骨、劍魄,達到實而虛之,虛而生意的境界,才會有可能悟出劍意,天資過人的,最早也要到元嬰後期。但即使是在化神期悟出劍意,也算了不起,畢竟天下劍修千萬,悟出劍意的屈指可數,個個有名。
她走了一條迥異常人的路,煉氣期就悟出劍意,到了現在結丹期,劍意早已爛熟於胸,根基紮實,正是修煉紫極生滅劍的恰當時機。
梳理完過去所學,並無遺漏,顏曉棠才一頭沉入紫極生滅劍心法和劍訣裏去,以腹鼎經所授之法運行的真元,開始一點點的改變。
一天後,心法漸成,劍訣也要開始修煉。
顏曉棠在塔內用羅浮夢斷設下四象一方天法陣,自己走到外麵雲台上,靜立片刻,體內真元滾滾,循環往複不休,最為融圓之際,雙臂一抬,一張一弛,在外也形成了循環,對鐧為劍形,身體一轉一個卦位,一劍一個氣機,帶動四周靈氣洶湧沸騰。
旭日破曉時分,紫氣東來,是紫極生滅劍修煉的最佳時辰——
赤之原的冬季沒有天亮的時候,雪很大,地麵積起厚厚一層,倒比天上還亮。
太極道宮裏最高那雲台上的血氣仍舊直衝到雲裏去,壓迫得街上行走的人紛紛縮著脖子,仿佛隻要抬頭多看一眼,自己就會死於非命。
稷菽城在整個赤之原不算大城,但在方圓千裏內,屬它最大也最繁華。
城裏少了的,隻是遊走各城的小販、流浪漢。大部分有稷菽城戶籍的,無不跟太極道宮有或多或少的關係,逃,不見得有活路,赤之原從古到今就沒有過太平的時候。何況四公子下來那天的陣仗,遠比衛驚人,這兩位要是對上,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因此除去城門內外變得清靜,城裏各處倒還撐得起熱鬧的景象。
連串的燈籠飄在樓外,頂上提著燈籠的是沒有腳的鬼魂,森森鬼氣在通紅的燈火下更加滲人,但稷菽城裏的人早已經習慣了,見慣不怪,還會抬起頭看看燈籠上寫的店鋪名字,再從容走過,去往要去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