徙禦覺得眼熟,卻很清醒地知道自己沒有見過這樣的地方,這樣的人。
如此不知多久後,畫麵又是一變,所有樹木枝葉化成了回旋的風暴,風暴裏的人站了起來,衣衫烈烈飛舞,身姿筆挺如劍,仰天昂首,似要破天而去,隻是四條鏈子把他牢牢縛在地麵,不得振翅飛離。
風暴越來越強烈,顯得人像是被束縛在深深的地底,一點點向下陷。
徙禦一驚,雖然梅花拚出的畫麵看不清五官模樣,但他還是一眼認出這是大師兄。
難道是斷骨鎖魂獄?
徙禦無端端心悸,總覺得在畫麵裏看到某種壓抑到快被逼瘋的心情——要瘋的,是大師兄?還是四師姐?
顏曉棠忽然發出一聲冷笑,雙手五指一展,無塚鐧落入手中,一鐧橫持,劍意灑出一片白色光弧,融入梅花雪裏去,憑徙禦的眼力,竟然無法把劍意跟羅浮夢斷區分開,不禁又是一驚,這是四師姐掌握的第三種劍意!?
跟著,顏曉棠右肩後壓,左手手臂劃出半圈朝後甩,右手一鐧刺出。看姿態,仿佛在這一鐧裏用盡了全身力氣,她甚至控製不住張開嘴,無聲呐喊。
徙禦看到空氣裏閃過細如絲的微光,跟著,他們眼前的梅花也好,劍意也好,全都一圈圈粉碎,從內到外,變成了彌漫到視野盡頭的塵埃,上頭燃燒的點點地靈石火也被這一鐧拉成了一片乳白色的火海,瞬間把這一方世界照得明如白晝。
徙禦的腦子刹時一空,什麼都沒有辦法去想,似乎是很久,也可能隻有片刻,等他的心落回胸腔裏,就聽顏曉棠呼哧呼哧地喘個不停。
“四師姐?”
“哈!哈、哈哈哈!”顏曉棠喘著喘著笑起來,收回無塚鐧和羅浮夢斷,雙手撐住膝蓋彎腰大笑:“伯兮,他真的很了不起,哈哈哈,小師弟,他真的了不起,身上有重枷,被關在牢裏,個個都說他欺師滅祖,個個都看不起他,怕他,想殺他,你等著看!伯兮一定可以不不,不用他自己來,我會替他把以前幾十年的惡氣全部出了!那一個個看不起他的,我要他們”
顏曉棠猛地靜下來,直起身,神情也沒有任何不正常,眼睛裏的火焰隻剩最後一星,“嚓”地一跳,熄了,恢複成了平時的樣子。
徙禦不敢問她沒說完的話是什麼,好半天,才吭哧出一句:“剛剛那一劍,也是劍意?”
“是。”顏曉棠隨口回答完,立即坐下來,她需要好好的把才領悟的劍意記住,伯兮走在她前麵很遠很遠的地方,想保護他,怎麼能隻跟在他身後走!她不要一次的頓悟,她要的無時無刻都可以用出的劍意,想用什麼劍意就用什麼劍意,即使是相同的,也要淩駕別人的劍意!
徙禦受到的衝擊不小,好長時間都隻能靜靜站在顏曉棠身後,看著她的背影,以前,還可以說他跟顏曉棠半斤八兩,動起手來難分勝負,可是就剛剛那一劍,徙禦知道自己從此後,被四師姐落到了後麵去,他連如何去應對的思路都想不出來,逞論真正麵對的電光火石間?以後隻怕會被越甩越遠,再也追不上。
明明都才結丹,為什麼差別那麼大?徙禦猜測著顏曉棠又一次脫胎換骨的緣由,想入了神。
沒注意到,在塵埃化成光點消失時,有一點光曲曲折折溜向遠處,那方向,是鋸人山。
將翳城裏最大的一支隊伍,無疑是“看守”著伯兮的那一隊,那團魔氣裏陸續出現了好幾隻金屬傀儡,擊殺之後,總算有人找到繞過去的路,整個隊伍繞了一個大圈,多出三個時辰才把那團魔氣給繞過去,隻是鋸人山還在遠處,用這樣的速度走,少不得還需要四、五天。
一次休息時,一個無極仙宗女弟子突然跳起來喝罵:“誰!?有膽子站出來!”
其他個個懵不明白,就看那女弟子怒氣衝衝地瞪其他兩宗的弟子,當然,也瞪穀風,唯獨不敢瞪伯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