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破碎後,子彈再次飛進客房,擊中鋪有厚厚棉被的木床,產生的噪音都不及隔壁傳來的叫床聲。戀囚童擊斃那個尖叫著欲衝出房門的酒店妓女,正是為了避免騷亂引來警察。他既然躋身八大傳奇殺手,智商必定極高,預知能力也非常人可比。所以,他絕不會愚蠢地坐進警車,在趕往警局的路上,給我打爆頭部。何況,他這種人的身份本就無法通過警局核實。
而我和懸鴉要做的,正是逼他出來,不讓他在貝魯大酒店拖延到天亮事發。假如耽擱到那個時候,我和懸鴉就會行動不便,杜莫醒來也會起疑心。
五分鍾後,一排鳴笛閃燈的警車,沿著無人街道,紛紛撲到貝魯酒店門口。躲在樓上客房裏的戀囚童,應該也意識得到,射殺他的對手為他報了警。
“哼哼!這家夥臂力很大。”懸鴉依舊瞄準著狙擊步槍,冷冷地說到。狙擊鏡孔中,戀囚童剛才翻下來的那張大床,正一聳一聳地朝房門移動。
他想利用床板掩護,走出客房脫身,因為警察就快上來了。戀囚童的武器,原來藏在衛生間,他用床單裹著步槍,最終爬出客房,拐進水泥牆後麵的走廊。
“咱們也走,警察很快會發現襲擊源頭在山頂,萬一給這些家夥包圍住,會耽誤追殺戀囚童的時間。”懸鴉說完,迅速蹲起,把槍械熟練地裝進背袋。
我倆分左右翼,以水牛犄角型路線,朝貝魯大酒店跑去,趕在戀囚童爬出那棟樓房之前,及時發現他的蹤跡。今晚非弄死他不可。
迎著蒙蒙細雨,我抓緊胸前的步槍背帶,順著山坡一路奔跑。到達山腳時,夜空墜下的雨點,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雨勢漸強,雖然音色熟悉,但眼前已不是植物繁茂的叢林。
而我現在,奔跑在水泥森林之中,追殺一個非常危險的人物。不過,幸好有懸鴉相助,勝利的把握會大很多。但我深深知道,假如我和懸鴉大意,或者運氣極壞,雙雙被戀囚童幹掉的可能也很大。
我急速奔跑,快速跨過山道公路的護欄,雨水不住澆灌下來,罩住頭部的小衫帽徹底濕透。公路上的積水,給雙腳踏得啪啪直響,許多泡泡順著路沿兒湧向水道。
很快,我奔進市區,迷茫雨夜仿佛使這座城市陷入冬眠,除了朦朧的街燈,很少再看到亮燈的窗戶。
到達貝魯大酒店東側,我快速翻越低矮的木柵欄,繞到一棟破舊的六層樓房後麵,推開用鐵絲擰綁著的應急安全出口,順著樓梯快速奔上六層樓頂。
現在,不能再用望遠鏡冒然窺察,因為對手也提著狙擊步槍。我貓著腰,小心蹲跑到樓頂一角,掏出背袋裏的狙擊步槍,緩緩搭上激蹦著雨珠的水泥簷台。
輕輕探出右手,撥起狙擊鏡片前的蓋子,開始朝貝魯大酒店附近的每條街道掃描。
長筒狙擊鏡孔中,幽黃迷幻的燈光積聚成圓形,裏麵激蕩著無數細碎的水分。“上帝迷失的羔羊,彷徨在雨夜的街道,快點出現吧,這裏是你重回天國的通道。”默默念誦聖經,雨水順著下巴不斷流滑下來。
狙殺視線中,隻有路邊的積水,奔向下水道的方向,但始終看不到戀囚童倉惶跑過的身影。我想他應該知道,酒店附近的建築物高處,也可能埋伏著獵殺他的狙擊殺手。
“砰。”一絲細微的槍聲,穿過層層雨簾傳入耳朵。這樣的雨夜,除了狙擊殺人的我們,誰都不會在意。
戀囚童一定在貝魯酒店另一側,遭遇了懸鴉的伏擊。林立的水泥建築,遮擋了窺望的視線,我快速收起狙擊步槍,重新奔跑回街上。
對方並不知道,今夜襲擊他的確切人數,但毫無征兆的突擊,已經令戀囚童措手不及。當我剛剛轉上一條街道,視線末端正好一個上身赤裸的光頭,抱著狙擊步槍消失在公路盡頭的蒙蒙煙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