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山莊鬼影(八)
沈衛自己說完這話,驚駭得兩腿發軟,“我可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蘇雲開說道,“這隻是猜測,隻因這兩人都與你相交多年,而且又是因你來避暑山莊才一同前來。所以為了安全起見,沈老爺暫時不要獨自行動。”
“好好。”
沈衛忐忑不安,細想之下,麵色漸漸難看。欲言又止,到底還是打住了。蘇雲開正和虞奉臨部署今日的事,沒有留意,等他回過頭來,沈衛已經恢複如常。他問道,“於班主和金富貴和你相識多久了?”
沈衛答道,“也有十六七年了。”
“平日都一起吃酒外遊?”
沈衛搖頭,“那於向洪隻是個低賤戲子,除了要看戲的時候帶上他,平時都是讓他在專門的院子裏教孩子們,我也不過問他的事。”
蘇雲開問了他一些於向洪和金富貴的事,但沒有聽見可能與案子有關的線索。而且他覺得,就算沈衛想起了什麼,或許也不會說。能讓凶手做出這樣殘忍事情的起因,或許也並不光鮮,不能讓外人知道。
他忽然想起和金富貴幾人相識已久的人裏還有一個就近在眼前,那就是梁房棟。他假意和虞奉臨說話,餘光果真看見他們兩人有眼神交流,等他轉過身去,兩人便不說話了。
他想了想說道,“勞煩侯爺先帶他們回房,對了,梁老爺等會再過去,我有話要和你說。”
沈衛一頓,梁房棟也略微慌神。可虞奉臨帶人走,不得不跟,便隻剩下梁房棟和蘇雲開明月在這小亭子裏。
等他們走了,蘇雲開的淡然神色驀地消失,眼神轉而冰冷,字字道,“我知道你和金富貴、沈衛交好,你們有生意上的往來,私交也甚好,那肯定也一起做過什麼別人不知道的事。”
梁房棟張了張嘴,說道,“有些事我們自己都忘了,不知道大人指的是什麼。”
蘇雲開冷笑,“會惹來殺身之禍的事。”
梁房棟說道,“草民實在是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麼過分的事,而且如果真的是有什麼事我們三人做過,可為什麼毫不相幹的於班主也死了?甚至比起我的好友來死得更淒慘,怎麼看,都是於班主對不起人,我們也是被牽連的吧?”
這話說得不無道理,可是言辭之間,卻似有隱瞞。他越是不說,遮遮掩掩的,蘇雲開就越是肯定那件事不簡單。到底是什麼事,連性命受到威脅了也不說,凶手找上門來了也不語?
梁房棟嘴巴嚴實,蘇雲開問不出什麼,就讓他回去了。
他走了之後明月才道,“凶手是不是根本就不是山莊賓客?而是早就隱藏在了山莊裏?否則怎麼會連你都問不出來,竟沒一個人是中途曾離開過的,連單獨上茅房的都沒。”
蘇雲開也想不通,凶手簡直是神出鬼沒了,“難道凶手不是隻有一個人……”他忽然想到一個很關鍵的問題,“當初於班主死的時辰和被放置在吊橋那的傀儡娃娃,依照血跡來看,相差多久?”
“可能不過一兩刻吧,娃娃被放在風大的地方,很難判定出準確的時間。”
“哪個先?”
“於班主先。”
蘇雲開似乎理順了一條線,也更肯定了一個想法,“凶手不是一個人。”
明月問道,“你怎麼知道?”
“按照你的說法來看,凶手必須先殺了於班主,然後跑到吊橋那,放置娃娃,可是時間上絕對不會隻差一兩刻。”
明月恍然,“對,因為到吊橋那最少也要三刻,如果是在山莊那染紅了娃娃,那相隔的時間對不上;如果是到了吊橋那才染紅娃娃,那時間也對不上。所以這兩件事很有可能是同時進行的,一個人在殺於班主,另一個人在放娃娃。”
“而且放娃娃的那個人,很有可能在入夜後就一直在吊橋那沒有再回來,在約定好的時辰把橋損壞,而在我們逃離時,在暗中讓我們親眼目睹橋梁在無人動手的情況下將它毀了,加劇我們心中的恐懼,人人自危,自亂陣腳。”
“那時候人那麼多,又那麼亂,你說五人一伍的時候,他再混入其中,一點也不困難。”
蘇雲開收回思緒,說道,“再去吊橋那查一遍,一定還有我當時沒有發現的線索。”
朝陽初升,因山林有霧,似蜘蛛繞日,將日光遮得模糊。不多久烈日灼灼,霧氣盡散,染亮整個山頭。
白水和秦放遠遠守著金富貴的屍體,坐在巨石之上,視野開闊,正好能看見橋梁那邊。
秦放抱著她的胳膊睡了半晌,如今還打起了輕微的呼嚕,一副酣睡模樣。白水倒是羨慕他,在這種地方這種時候還能睡得這麼好。她給他提了提蓋在身上的披風,吸了吸鼻子,吹了一晚上的風,好像有點感染風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