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淚眼朦朧,看不清那小小少年。如今無燈無火,隻借著點點淺淡月光,還是看不清,但踏實的感覺卻一如既往。
營帳那邊還有點在外麵的小燈,在風中撲閃,幾乎沒在煤油裏。蘇雲開俯身拾起地上石子往遠處丟去,石子抨擊出聲響,在靜夜中敲出並不算小的動靜,但無人起來。他又重複了一遍,仍是無人出來。他還要做第三遍,見明月看自己,問道,“怎麼了?”
明月搖頭歎道,“斯文人呀……”她清了清嗓子,用力咳了一聲。
賬內立刻有人驚坐而起的聲音,片刻就有人撩開簾子來看,手中還不忘拿刀,出來一瞧是蘇雲開和明月,便要請安,被蘇雲開低聲攔住,問道,“和我那一起的車夫你可看見了?”
衙役睡眼惺忪,腦子也糊塗著,想了一會才道,“沒有。”
“他沒有和你們一起用晚飯,也沒有一起在這裏睡?”
“有沒一起吃小人不知道,但肯定沒一塊睡,除了大人您喊走的三個人,我們四個帳篷每個帳篷睡五個人,都是一個衙門裏的,有外人在肯定知道。”
蘇雲開忽覺不安,明月也不安起來。一個人從傍晚開始就失蹤了,到半夜都還沒回來,那實在是讓人覺得蹊蹺。
衙役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可是人不見了?我們許大人當初也說了……這地方邪乎得很,大人您偏不信……”
蘇雲開輕斥,“衙門中人,怎麼也說這種話。你去叫他們起來,一起去找。”
衙役忙轉身回賬內將人喊醒,一時怨聲四起,但聽說是蘇大人喊話,便沒人敢再說,慌忙起身。
蘇雲開拿了帳外的燈籠先和明月出去找,快到半路,卻見遠處有人影走來,那人沒有提燈,隻是模模糊糊一個影子。兩人頓時停住腳步,等到了跟前,才看清原來是楊安。
許是一路跑來,楊安氣還沒喘順,說道,“大人發生什麼事了?”
蘇雲開皺眉,“你怎麼來了這裏?”
“我剛要睡,就見這邊亮起了燈火。我爹說可能是出了什麼事,讓我過來瞧瞧,其他人還在穿衣,慢了一步,等會就來了。”
“楊公子這個時辰還沒就寢?”
楊安笑道,“我妻子上個月剛生了個娃兒,大人沒成家,不知道那孩子十二個時辰裏都是睡了醒醒了睡的,我都是在夜裏等他睡下了才能去偏房睡,他不睡我也別想睡,久了作息也亂了,剛才才起了困意,正要躺下就見這邊亮了燈。”
蘇雲開恍然,“楊公子倒是個顧家的人。”
楊安笑笑,沒有多話。在他來的路上果然也有鏢局的人陸續到來的聲音,蘇雲開沒有再多問,隻是說道,“我的車夫不見了,幾位既然來了,那就有勞一起找尋。”
“舉手之勞,我們走鏢的常年奔波,這點事不算什麼,我這就去跟他們說,讓他們找人去。”
說完他便回頭去喊那些鏢局的人,讓他們不要來了,一塊去找人。
明月說道,“他真是個熱心腸的人,所以正是因為這樣,山賊搶花瓶的時候,才隻有他一個人受傷吧,護得太緊要了,他要是跟其他鏢師一樣不理會不抵抗,那也不會受傷了。”
蘇雲開輕點了頭,表示認同。兩人又小行一段路,明月心有警惕,見了那一叢綠草水坑,輕步跨了過去,再不著它的道。蘇雲開跨步而過時,走了幾步若有所思,回頭往那看去,又看看明月的鞋子,因一腳踩了個結實,鞋已經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