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十年白骨(七)
從衙門到楊家村來回連半日都沒有,衙門前又有人報案,蘇雲開忙著辦案,就讓已經起來的白水陪著明月去停屍房。
她們前腳剛走,秦放就拎著個籠子進來,溜達一圈沒瞧見白水,抓了個衙役問道,“那個能一拳打暈大蟲的白捕快呢?”
衙役答道,“好像是和明姑娘去停屍房了。”
秦放抖了抖,立刻放開他,一天到晚不是跟骨頭打交道就是去停屍房,膽子怎麼這麼肥。
衙役好奇問道,“秦小爺手裏拎著的是什麼寶貝?”
秦放得意道,“好東西。”
衙役見他裝神弄鬼的,卻又不說,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秦放轉了轉眼,詭異一笑,拎著籠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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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這次比上回檢查得更是仔細,尤其是那根左手尾指指骨。
那兒的斷開處的確跟別的地方不一樣,拿起放在燈籠下看,隱約還能看見骨頭上有細小的凹痕,肉眼對著燈火辨認得久了,十分疼痛。她閉眼緩了緩,來回看了五六遍,才將骨頭穿回麻線上。
白水和她出來時將門鎖上,走到井邊打水給她洗手,說道,“這案子都過了這麼久,衙門上下都說蘇大人在白費功夫。”
“可萬一呢?”
白水一頓,笑道,“以前我覺得我身邊隻有一頭牛,現在我覺得呀,有兩頭了。”
明月往前後看看,“牛在哪裏?”
白水立刻朗聲笑了起來,明月這才反應過來,伸著濕漉漉的手就往她臉上抹。白水急忙避開,“髒死了。”
“誰讓你說我是牛。”
說著又往前摸,白水往旁邊躲閃,不料一腳踩在水桶上,頓時失了倚靠,往地上摔去。明月嚇了一跳,忙去撈她,可哪裏能拉住在急速跌倒的人,這一抓是抓住了,可連帶著她也往下摔。
砰砰~
水桶翻倒,灑了兩人全身是水。
白水躺在水泊中,被明月壓得差點暈過去,繃著臉道,“從小到大都這麼迷糊,我看你不是牛,你是牛妖。”
明月哭笑不得,揉著手腕坐起身,去撥她的手,“你傷著沒?”
白水驀地坐起身,笑著說道,“我可不是你這種嬌弱的小姑娘,快去換身衣服吧,被人看見不好。”
明月不放心地翻看她的手肘後腦勺,確定她沒皺眉頭,才不摸了,“一起回內衙吧。”
“你先回,我等會,不然一‘男’一女濕身一起走,別人得說你閑話。”
明月笑笑,“那我走了。”
白水應了一聲,等她走遠了,這才扶著腰起身。一動彈,才覺脖子脊背手肘到處都在疼。她咬著牙往內衙走去,還得避免明月走得慢撞見。
回到自己房裏,她脫了外衣,取下纏在身上的白布條,拿了藥抹在撞傷的地方。前麵還好,背上疼得最厲害的地方卻抹不到。她抹了一把藥在手上,反手塗抹,奈何就差一點,用力挺起了腰背借力,終於抹上,差點沒折了腰。
她扭了扭腰,忽然發現屋裏好像有什麼不對勁。
總覺得有東西藏在衣櫃後麵。
她擰眉起身,抓了件外衣披上,輕步往那走去。人站在衣櫃那,後頭的聲音聽得更清楚。她冷冷一笑,準備空手劈老鼠。步子猛地往後一轉,抬手就往前劈。
老鼠的確是老鼠,可卻是被關在籠子裏,被一個目瞪口呆的人拎著,已然嚇傻了。
白水見他眼神不定,突然明白他不是剛剛出現在這的,這一臉驚訝的模樣足以說明他看見了什麼。
她瞬間回過神,抓住他的衣領就硬扯了出來,掀翻在地,疼得秦放嚎了一聲,手裏的籠子摔在地上,老鼠吱吱呀呀亂叫起來。
“咚咚。”
敲門聲起,白水立刻撲上去死死捂住他的嘴,差點沒把秦放給捂死。
“白捕快屋裏鬧耗子了嗎?老仆進去打掃打掃吧。”
內衙仆人聲音不大,可卻將白水驚得額有冷汗,“不用,我自己能抓。”
仆人又嘮叨一聲,便聽見裏麵幾乎是吼道,“不用!”
被壓在身下的秦放耳朵已經完全聽不見她在吼了,隻是瞪大了眼睛。
他好像第一次發現原來白水的眼睛這麼亮這麼圓,聲音那麼細,分明是個姑娘家。
可力氣怎麼那麼大?!
不對,這不是重點。
重點好像是前麵的雪山為什麼能綁得那麼扁平?!
不對不對,這依舊不是重點啊。
對,重點是她竟然女扮男裝做衙役,還欺騙他姐夫,她就不怕被關進大牢嗎?
這有可能會是死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