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古董鋪子(十)
天漸破曉,大地朦朧,青黛色的遠山縷縷晨曦迅速升起,驅散濃霧,雲霞似血。
明月找到蘇雲開的時候,隻覺他眼裏的血絲如霞,顯露疲憊。
蘇雲開剛出衙門就看見明月,還看見她手上提的糕點,伸手道,“正好餓了。”
明月遞了給他,見衙門後麵沒跟來人,說道,“你找到更夫了?”
“找到了,尋了六人,找到一個。帶他從後門去見了秦大人,剛從後門走了,待日後再讓他出來為葛送作證。”
明月眼一亮,“更夫真的看見葛送寅時前回去了?”
“嗯。”
見他拿了糕點吃,明月又將抱著的水囊給他。蘇雲開一喝,竟是雞湯。雞湯味濃潤口,齒留餘香,現在時辰還這麼早,也不知道她是幾點起來熬的。
他總覺得,明月對他異常的好,但又察覺不到半點惡意和心機,就更覺得不可思議了。
明月明月……兩人以前見過麼?
喝完雞湯,一夜奔走的疲倦也從骨子裏剔除幹淨了。他將水囊食盒和錦囊交還給她,才道,“在衙門門前說秘密正好,少人耳目,我來告訴你更夫的事。”
明月還警惕地往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這才道,“說吧。”
“那更夫叫程達,那晚他來打更的時候,的確是看見葛送寅時之前出現在了街上,跟百寶珍是反方向,而程達的路線,就是百寶珍那。也就是說,程達可以證明葛送是無辜的。畢竟依據屍檢來看,柳氏是寅時後才遭了毒手。”
“葛送不是凶手的證據可算是找到了,這下秦大人該徹底相信了。”
“隻是,”蘇雲開繼續說道,“程達那晚還看見了一個人。”
明月雙眼一亮,“有可能是凶手?”
蘇雲開點頭,“更夫打更完要回去守滴漏,在回去的時候,發現有人懷裏抱著一堆東西急匆匆從街尾跑過,而他離開的方向,正是百寶珍。”
不等他往下說,明月就麵露可惜,“那程達肯定是沒看見那個人的臉,要是看見了,現在白哥哥他們早就到處去抓人貼告示了,葛送也從牢裏出來了,對吧?”
蘇雲開見她一點就通,笑道,“聰明。”
“可還是不知道凶手長什麼樣,那人也未必就真是凶手,世上事無奇不有,萬一隻是個巧合呢。”
“這倒不急,等再過兩天。”
“你也先回客棧休息吧,有消息了我立刻去喊你。”
許是年輕,奔走了一晚的蘇雲開並沒有感覺到太過疲累,剛吃得飽腹,更覺如初升朝陽有朝氣,不過現今沒事,去養足精神也好。就和她道別,回客棧了。
明月等他走了,也準備回家,走了幾步又覺她倒可以去做一件事。轉身進了衙門去找白水。
明月生得漂亮,衙門裏的又都是男子,每日見她進進出出的說不起別的心思也不可能。隻是衙役捕快都知道,這明家姑娘,有白捕頭護著,看模樣就是一對。且不說白水是他們南樂縣數一數二的捕頭,單是這清俊的臉,就勝過他們這些粗糙漢子一大截了,跟明月站一塊,那就是一對璧人。
所以如今明月來,也隻能將她當做妹妹看著護著。大清早的提著個食盒進來,便有衙役打趣道,“又是給你白哥哥送吃的來了?”
“這是空盒子,剛在門口送人吃了。”
衙役意外道,“誰呀?”誰能比白捕頭還重要?
“就是那個蘇公子。”
幾個衙役了然,等她走了又笑笑,“白捕頭地位不保喲。不過整日埋頭案子,放著這麼個嬌俏人兒不陪,也是該。”
“可不是。不過那蘇公子到底是什麼來曆?斷案的時候可真是厲害,連秦大人都好像對他敬畏三分了。”
“誰曉得呢,他們斷他們的案子,我們隻管負責抓人。”
“也是。”
……
衙門寬大敞亮,衙役們的低聲竊語傳不到明月耳朵裏。
白水正打算外出巡視,剛過二門就見那一身杏色的姑娘跑來,緊繃的臉也微露笑顏,等她跑近,伸手就要拿那食盒,“正好餓了。”
明月立刻笑道,“給蘇公子吃完了。”
“……”白水頗為不忿,“看了好幾年的水仙花就要被人摘走了。那陪我去吃個早飯吧。”
“行,你等會要去巡視吧?”
“嗯。”
“那也陪我去百寶珍附近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