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來伸了伸腿,一看表,已經快五點。
再吃個早飯就可以跟房給病人量早血壓,紀冉揉著眼睛朝洗手間走,打算先洗把臉。
一抹初陽灑進走廊盡頭的玻璃窗,照的人微微眯起眼......
隻是一瞬的恍然。
鼻尖便換了一種味道。
無人的走廊空曠安靜。
身側一隻手,沒有任何預告的輕扯,紀冉很快失去對光線的知覺,被拉進旁邊的小處理室,黑著燈,什麼也看不清。
漆黑中,紀冉愣了一秒。
他聽到有人在呼吸。
淡淡的木調後香縈繞在空氣中,有人仿佛等久,味道在房間裏四散彌留,變的有些甜膩。
成熟男人的呼吸聲蔓延上耳側,紀冉片刻失神,任憑眼前的漆黑擋住視線,始終沒有出聲。
他沒有反應。
下一秒,“啪”的一聲,燈被打開。
有人聲音很低,撫過他耳邊的細小絨毛,柔軟的刺進血管裏。
傅衍白:“看到叔叔不叫嗎?”
————
男人眉眼寫著暗然。
高挺的鼻梁連著峰橫的眉骨,傅衍白俊逸的模樣一如從前。
那雙桃花眼紀冉已經許久未見,一條淡淡的細小紋路多出在眼尾,眸色風情又深長。
紀冉看著他,竟然從裏麵品出一絲炙熱,下意識覺得傅衍白是這幾年三明治啃多了,西方人那裏學的假親,見麵先給臉。
他往旁邊挪了一步:
“叔叔好。”
這一聲中規中矩,不帶任何情感。
硬要說,大概跟下樓打醬油的小孩碰到不太熟的鄰居大爺差不多,白熾燈下一雙人影僵著,好一陣都沒動靜。
傅衍白眼神很暗,過了一會兒,低聲道:“大學怎麼樣?”
紀冉淡淡聲:“挺好。”
“輪了幾科?”
“兩科。”
“適應麼?”
“嗯。”
誰也不比誰字兒少。
傅衍白一臉冷若冰霜的表情,像是還想問什麼,又滯了片刻沒動唇,紀冉不想等的看了眼手機:“先走了,還要看床。”
“有地方睡嗎?”
紀冉還沒出門,背後就攀上來一聲。
傅衍白的氣息很沉,並不似疑問。畢竟都是這麼一步一步過來的,見習的看床什麼樣,他很清楚。
紀冉揉揉鼻子:“有。”
不用再睡什麼,天馬上就亮了。
傅衍白不說話,看了眼正對麵的洗手間,又掃了眼遠處的護士站,眸色淡了淡:
“回去休息,早上有人。”
紀冉轉身往外走:“要看一夜。”
傅衍白:“我說不用。”
他的聲音不自覺帶幾分嚴厲。
雖然還沒辦入職,但級別是早就定下來的心內兼心外主任,在整個內科僅次於啟山醫院的兩名院士專家,比嶽揚自然要高出不止一截。
區區一個小見習生的工作,不存在安排不了…
“你又不是帶教。”
門被重重關上,耳邊隻剩一陣涼風。
————
一早八點半。
量完血壓,7床的阿姨慢慢蘇醒。
家屬在一旁千恩萬謝,嶽揚是七點多到的,到了就一直皺著眉,臉色仿佛欠了三五百萬,甚至有人連叫他幾聲,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主任…”
小護士臉一紅:“就是剛來的傅主任,說、說找你。”
嶽揚擰著眉心。
所幸及時來了根救命稻草,為了歡迎傅衍白入職,啟山醫院院長,天北大學副校長也專程到了十二層,一邊寒暄一邊走進來。ω思ω兔ω網ω
紀冉隻遠遠聽到幾句“分享教學”“講座”,話音沒落下幾句,一眾醫生護士便跟去了大會議室,說是臨時要開歡迎會。走廊上年輕小護士的聲音此起彼伏,仿佛整個科室都活絡了不少,蕩漾著看臉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