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與嬤嬤連忙拉住溫意,小菊哀求道:“郡主莫去,這事兒算了,確實也是小菊褻瀆在先,王府裏尊卑分明,小菊以卑賤丫頭的身份躺在郡主的榻上,難怪人家大做文章的,此事就算鬧到王爺跟前,也是咱們沒理。”
溫意跺腳,“誰說你們卑賤了?我又哪裏高貴了?大家都是人,一樣的地位,一樣的身份,我難道比你們多幾條胳膊嗎?我不管,我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往日裏跟她客氣,隻是不想她為難你們,並不代表我怕她,再說,是我命你躺在我床上,若說王府的規矩如此,要受處罰的是我不是你,她要打,就打我。她分明是知道打不著我,找你們出氣,我怎麼能要你白白挨痛?”
小菊聞言,當下感動地垂淚,拖著溫意道:“郡主如此待小菊,小菊受多少的苦挨多少痛也不覺得苦,隻是,這不打也打了,若再因此事鬧到王爺跟前,讓王爺與郡主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關係破裂,那就是小菊的罪過,小菊會內疚死的。”
溫意見小菊哭得梨花帶雨,一張小臉更顯得淒慘,她這個年齡,放在現代也就是一初中生,正該是受人寵愛的年齡段,如今跟在她身邊,卻要受盡委屈,忍受毒打,她隻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吞吐不得,難受死了。
眼下,尋仇不是最要緊的,安慰好小菊讓她不至於落下心靈烙印才是要緊事。她歎息一聲,道:“往後,我若不在府中,她要來找你們麻煩,你就關緊門,不出來就是,有什麼事情等我回來處理。瞧你被打成這個樣子,我這心裏難受極了。”
小菊嚶嚶地哭著,道:“郡主,您對小菊真好。”
溫意扶著她,堅定地道:“這芷儀閣的每一個人,即便是灑掃的丫頭,都是我地頭的人,誰也不能欺負。”
那些丫頭小廝們站在溫意身後,皆感動地肅然。
勸了小菊回去,溫意躺在床上,越想越難受,不管如何,若楊洛凡恨她,打她就是,何必打一個孩子?小菊才十五歲,就是個半大的孩子。
她爬起來,門外沒有人守夜了,因著她不許,所以一般都隻是守到子時,就都去睡覺了。
她悄然打開門,躡手躡腳地出去。
出了芷儀閣,她幾乎是一路飛奔直奔楊洛凡的飛淩閣。
飛淩閣裏燈火昏暗,想來楊洛凡已經睡下了。她直直衝進去,守夜的小廝看到她衝進來,急忙上前攔阻,她一腳踢開寢室的門,怒道:“楊洛凡,滾出來!”
下人們急忙掌燈進來,光線陡然盈滿整個房間。
首先進入眼簾的,是她送給宋雲謙的輪椅。
她整個地懵住了,手足冰冷!
帳幔掀開,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帳幔後麵,他隻穿著白色寢衣,半露胸膛,眸光如電,在瞧清來人的麵容時,他也怔愣了一下,愕然道:“這麼晚了,你過來做什麼?”
溫意隻覺得一股熱浪直衝眼眶,她無法控製自己眼眸裏的錯愕,無法掩飾麵容的震驚,她嘴唇微微顫抖了一下,滿腔的憤怒,皆化作悲傷。
今晚,一直糾結的事情,原來早已經有了答案。
真的,是一場瘟疫,他之於她,真的是一場瘟疫。
楊洛凡披衣而起,青絲披肩而下,有些淩亂,卻更添了幾分嫵媚,衣衫略開,露出姣好優美的鎖骨,沒有肚兜的帶子,風情萬種卻又有些迷茫地看著她,似乎對這一變故有些驚愕。
床上,一片淩亂,歡愛的曖昧情欲氣息充滿整個房間,不消想,也知道這裏曾經發生什麼事。
心如同被針刺一般,疼得叫她一時無法呼吸,伴隨著心疼,腿上的傷口也開始尖銳淩厲地痛了起來,幾乎站立不穩,這從一開始就沒怎麼痛過的傷口,卻敵不過心口的揪痛。
她難堪地轉身,隻想盡快逃離這裏,她怕都留一會,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些什麼事來。
她一口氣跑了出去,跑得很遠,坐在庭院裏,喘著粗氣,方才所見的一幕,一波波地衝擊著她的腦袋,讓她的腦袋幾欲爆炸。她知道,縱然雙腿不靈,但是要做那事還是可以的。
用了很長的時間,她才冷靜下來。這一切,和她有什麼關心呢?人家是夫妻,行周公之禮是理所當然的,日後人家還要生兒育女,她一直都是多餘出來的那人,一直都是。
隻是,他心裏有楊洛凡,不該來招惹她。她傻乎乎的,竟為了一個吻,失神了一個晚上。可這又能怪他嗎?她也是明知道人家兩人真心相愛,她卻傻傻地示好,首先要怪的,便是她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