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晴暫時不動聲色,隻靜靜地問道:“王妃今日來,總不會是來看我吧?”當然,也不會像她剛才在門口所言那樣,是來找她爹的,王妃跟她爹並不相識,而她爹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鐵匠,如何敢勞動王妃親自來拜會?在王府做丫頭也許久了,這些人情世故,她是知道的。
溫意道:“方才我已經說了,是來找伯父的。”
小晴冷笑一聲,因著知道她是來求自己的,所以底氣十足,氣勢也凜然起來,含著冷笑道:“王妃何必轉彎抹角?有什麼來意直說就是,隻要條件好,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清高的人,也不是一個仁慈的人,她要生存,要銀子,有時候就要出賣自己的良心。
溫意心思簡單,隻一心前來找小晴爹,所以也沒想到小晴心中會生出這麼多想法來,如今聽她這樣一說,當下便明白了小晴的念頭,擺擺手道:“你誤會了,我確實是來找你爹的,我想你爹幫我打造一樣東西,價錢不必擔心,一定會比市麵上的高。”
小晴瞪大眼睛,“王妃找我爹打造東西?這滿大街都是鐵匠,為何一定要找我爹?”
溫意曼聲道:“我要做這個東西,有些難度,我怕外麵的鐵匠未必會接我這單生意。”
小晴默然了一下,抬頭看著溫意,因為勞累臉龐有些疲憊,長發微微淩亂,她輕聲道:“隻要能賺銀子,不管多難,我爹都能做到。”
溫意展顏一笑,“那真是太好了,你爹呢?能否請他出來相見?”
小晴道:“我爹馬上就回來了,請王妃稍等,我真是禮數不周,你們來了這麼久,我都沒煮茶!”她說著,便急忙出去燒水煲茶。
小晴剛出去,便聽到左側房間傳出一聲呻吟聲,然後,一道沙啞的婦人聲音弱弱地響起,“小晴……”她的尾音拖得很長,最後化作一聲呻吟,似乎很是痛苦。
溫意愣了一下,便想移步進去,被嬤嬤拉住,嬤嬤輕聲道:“仔細被傳染,咱們也不知道她娘到底是什麼病。”
溫意道:“你在這裏等我,我去看看。”
嬤嬤見她進去,哪裏有不跟著的道理?
房間很是昏暗,因為沒有窗戶,床前的一張小木桌上隻燃了一盞如豆的油燈,勉強可辨室內的境況。
桌子很幹淨,放置著一個藥碗,床前有尿壺和痰盂,尿腥味1;150850295305065與膿臭味混合在一起,空氣十分悶焗,讓人幾欲作嘔。膿臭味是從床上發出來的,溫意看過去,隻見床上躺著一個麵容枯黃的婦人,頭發淩亂地散亂在枕頭上,這八九月的天氣,就蓋著一張厚重的棉被,她的一隻手伸出來,努力地想撐起身子瞧清眼前的人,雙眼因為圓瞪,而顯得有些突兀狂亂,嬤嬤心中突突亂跳,這婦人,瘦得竟跟鬼似的。
溫意伸手握住她的手,兩指扣在她脈搏上,中醫雖然不甚精通,但是基本功還是有的。
聽了一會脈象,隻覺得她脈息沉綿而虛弱,粘重不繼,便知道她身體虧損得厲害,那婦人出言問道:“你是誰?”
溫意暖聲問道:“老人家,你覺得哪裏不舒服?”
婦人沉沉地歎了一口氣,虛弱地道:“我都說不要請大夫了,怎地還花這個錢?讓我死了就算了。”
溫意輕責,“世人皆求生,哪裏有人求死的?老人家,你盡管說身體哪裏不舒服。”
“你們在幹什麼?”小晴忽然闖進來,見溫意坐在床前,拉著她母親的手,便緊張地問道。
嬤嬤淡淡地道:“你娘親方才喚你,王妃說要進來瞧瞧。”
那婦人聽了嬤嬤的話,雙眼瞪大老大,顫聲道:“王……妃,王妃來了?天啊,小晴,快,請王妃出去坐,這裏,亂,髒……”因為說話過激,竟一口濃痰堵在嗓子,憋得她臉色發紫。
溫意見她難受,連忙扶她起來,讓她彎腰靠在自己的大腿上,伸手掃著她的後背,又回頭命小晴,“急忙取暖水來。”
小晴見溫意如此,早愣住了,聽到溫意的話,連忙回過神來,取來桌麵的一碗水,想接過自己的母親,溫意卻伸手接過水,喂小晴母親喝了下去。小晴母親一直退縮,怕自己弄髒了溫意的衣裳。溫意扶住她,道:“老人家,先喝口水!”
小晴母親惶恐得不得了,手忙腳亂地推了一番,終究還是逆不過溫意,就著溫意的手喝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