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醒,景天有些習慣的喊道:“媽媽!”
喊了幾聲,乳母陳氏也沒有見進來,院子靜悄悄的。景天有些奇怪,以往每天這個時候都是他午睡醒來的時候。每次他一醒來,大約乳母陳氏總是在房中一邊刺繡一邊照看他的。
回到府中已經有數日,景天也漸適應了徐家的生活。那天回來之時,陳氏一把抱著他哭了許久,看的出來,才六七天的分離,乳母陳氏卻是擔憂許多,整個人都瘦了許多。對陳氏而言,虎子是她兒子。自小吃她奶長大,由她一手帶大,相處的時間比親兒子多的多的景天,實際上與她更親密。乍一分別這麼久,還是失蹤,這讓陳氏的擔心可想而知。那一整天,陳氏抱著景天就沒鬆過手,連當天晚上,也是摟著他入眼的。到這世上,景天頭一次睡的那麼香甜。
見李氏不在,景天自己起了床,剛要穿衣,突然一聲怯怯的聲音在後麵響起:“少爺,奴婢服侍您擦臉。”
景天一轉頭,映入眼中的卻恰是那張他這些天朝思暮想的臉龐,清香可愛的小臉不正是小丫頭潤娘。景天激動的轉過身一把將潤娘拉到懷中摟住,高興的道:“你什麼時候進府的?祖父那天說會派人去接你們入府,我一直不見你們人,還以為祖父哄我,正打算等天好些就親自卻長幹裏接你們呢。”
小丫頭如泥鰍一樣的在景天懷裏不安的扭動著,聲音如蚊子似的道:“小少爺,奴婢和爹他們今日剛入府。剛剛已經見過陳媽媽了,陳媽媽吩咐以後奴婢就在小少爺跟前侍候您的起居。”
聽著潤娘那拘束的聲音,景天有些不高興的道:“你從哪學的這些話,我不是早和你說過嗎,我就是你的哥哥,以前是,將來也是。我讓祖父接你們來府中,不是讓你來做丫環伺候我的。”
潤娘眨巴著明亮的大眼睛,有些小心的道:“可是您是國公家的小少爺啊,您是主子,奴婢隻是府中的下人。見主子,當然是得自稱奴婢的啊,這是青蓮姐姐和香蓮姐姐教導我的。說是府中規矩大,不能亂了規矩。”
聽著這番話,氣的景天忍不住捏了下潤娘的小臉蛋。
“那是他們的規矩,不是我們的。從今天開始,以後你就還和以前一樣,你就叫我景天哥哥,我叫你潤娘妹妹。在我這院裏,你算是半個主人,有什麼要求,盡管和我提。你每天就陪著我玩好了,不必做那些雜活的。”
“奴婢...”
景天馬上瞪了小潤娘一眼,她馬上有些不安的小聲道:“景天哥,那我幫你擦臉。”說完在盆裏擰了熱毛巾就要幫他擦,景天把臉湊在那毛巾裏胡亂滾了幾下,就算是洗過了。
“老爹和阿勇、阿猛他們呢?”
“我爹分在馬房喂馬,不過他腿還沒好,管家福大爺隻讓他在前麵小院裏歇休,說是等腿好了再上工。我哥他們分去了前院,說是學規矩先,等學好了規矩就分去廚房。”小丫頭細聲細氣的道。雖然景天幾次說讓她和以前一樣,但看的出來,她還是對景天現在的身份有些拘束。
景天皺了皺眉頭,張家一家人都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想接他們入府,是想讓他們在府中過些好點的日子,最起碼穩定一些。卻沒有想過,要讓他們來做徐家的奴仆。不管怎麼說,徐老爹以前雖然沒了田地,但總算還是自由民。如今落到徐府做仆,還不知道有沒有簽定賣身契約呢。一想到這,他就覺得心裏十分不高興。哪有報恩,把別人報成奴仆的。
當下一把拉起潤娘的小手,“潤娘,你帶我去見你爹。太不像話了,怎麼能讓你們做這些事情呢?你們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怎麼能讓你們做徐府的奴仆。”
潤娘被景天拉著,小聲的道:“我爹和我們說了,說是進入府中做事,已經是國公老爺和景天哥的天大恩情了。爹聽管家福大爺說,我爹每月有四貫寶鈔,我和我哥哥他們每人一月也有一貫寶鈔呢。這樣好的待遇,可是打著燈籠也打不著的。我爹還說要好好的在心裏記住景天哥對我們家的恩情呢,有這麼好的活做,可比在城外給人幫工強多了。而且除了每月的工錢,聽說吃飯也都不要錢,而且每月還有衣服鞋襪發呢。”
聽著小丫頭的念叨,景天心裏也十分感慨。從某個角度上來說,老爹一家失去了田地在城郊過活,隻會越過越壞。碰到個生病意外什麼的,更是一場沒能力抵抗的災禍。但是如果進了徐府,而且又因與景天的這層關係,他們一家如今拿著比普通仆人豐厚許多的工錢,其實確實是十分穩定的生活。比起在外麵的生活,可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