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嚴子月也抬高了聲音,「這事兒是我樂意的不行嗎?齊簡堂是你什麼人啊輪得到你來教訓他!」
「要不是你我才懶得管閒事!」
「誰讓你管了!我說了我樂意,我就喜歡他不行嗎?你是我表姐又不是我媽,我媽都不管呢你來攪什麼局。要不是因為你,我跟他早成了——你這麼生氣幹什麼,該不是你吃醋了吧?」
程如墨胸膛劇烈起伏,這會兒酒勁徹底上來了,腦袋彷彿要炸開了似的疼。而對麵嚴子月麵帶譏笑,一臉的滿不在乎。
胃裡陡然一個翻騰,穢氣隻往上湧,程如墨立即轉身蹲下,一口吐在花壇裡了。齊簡堂趕緊上前去拍她的背,程如墨反手打掉了,「滾。」
忽一道溫和的女聲響起來:「是說怎麼接個電話要接這麼久,原來是有小朋友造訪了。」
程如墨抬眼,望見蘇鈺款款走過來,頭痛又加深了幾分。
嚴子月盯著她,「你就是纏著齊簡堂不放的老女人?」
蘇鈺一點不生氣,慢慢走到近前,「小朋友說話還挺沖,我是比你老那麼些,當你長輩還是夠的,你父母沒教過你,對長輩要尊敬一些?」
「哎你什麼意〓
過了片刻,陸岐然回來了。
他將水瓶擰開了,遞到她手裡。程如墨漱了個口,又喝了幾大口,便將瓶子擱到旁邊。
他們頭頂是一棵高大的懸鈴木,遮住了燈光,投下一大片陰影。陸岐然望了她片刻,在她身側坐下了。
靜坐了片刻,陸岐然問出了他疑惑已久的問題:「你為什麼對嚴子月言聽計從?」
程如墨仍是撐著額頭,也不知道聽沒聽見。偶爾風過,樹頂葉子摩挲,發出細微的沙沙的聲音。
就這樣安靜了許久,程如墨瘖啞的聲音忽然響起來,「我這輩子,隻為這一件事情後悔。」
陸岐然偏過頭看著她,等待下文。
「嚴子月高三上學期,我姨夫過生日,晚上大家一起吃飯,吃得有些晚了。嚴子月學校跟我學校隔得很近,姨夫就讓我送她回去。當時我學校宿舍要關門了,我有些著急,就沒把她送到,看著她進了校外的那條巷子,我就回去了,然後……」
陸岐然伸手將她手握住了——她手正在發抖,而且冷得嚇人。
「……然後,晚上我姨媽打她手機查寢,結果發現是關機。又給她同寢室的室友打電話,她們說她沒回去……姨媽給她打了一整晚,都是關機狀態。後來……第二天中午十二點多的時候,她電話終於通了,一接通就在哭,問了她很久,才知道……她被人下了藥……」程如墨聲音艱澀,說到這裡,不由自主停了下來。
「可以了,」陸岐然將她手捏緊,「我知道了。」
程如墨搖頭,「真的我……如果當時我把她送到了,興許這件事就不會發生。她也沒看清那畜生的樣子,姨夫他們怕這事兒聲張出去,影響她學習,最後隻能不了了之。」
陸岐然靜了許久,「我這話或許有點不適合,但我覺得,她現在這性格,不像受過這種創傷。」
程如墨抬眼看他,「可當時那現場……還有她何必說這種謊,這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我隻是猜測。」
程如墨沉默了一會兒,「算了,反正這麼久,我欠她的,也差不多兩訖了。 」
陸岐然輕歎一口氣,「所以你這人就是表麵上惡聲惡氣,實則性格軟弱又太重情重義。這件事不是你的錯,你送是情分不送是本分,犯罪的並不是你,她不該拿這件事訛詐你——你完全可以義正言辭拒絕甚至報警,」陸岐然看著她,目光微微一斂,「當然我知道你肯定不會拒絕。但幫助可以,不應成為你的負罪。如墨,有些事一旦硬氣些堅定些,完全可以避免——是真正的堅定,不是虛張聲勢。嚴子月和齊簡堂發生關係不是你的錯,你的性別不是你的錯;你讀了個好大學不是你的錯;你碰巧性格不那麼圓滑事故,也不是你的錯;邱宇劈腿讓你難堪,更加不是你的錯。別被無關人等的評價綁架了,日子是你自己的,他們沒有權利指手畫腳。」
程如墨從未聽陸岐然一次性說過這麼長的話,他聲音低緩,但每一句卻都彷彿含著讓人無從質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