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格回去。”

司機送薑格回到白鷺湖公寓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了。按照梁清閣的囑托,司機在把薑格送到公寓門口後才離開。薑格開門進了公寓,打開了燈以後,去茶廳倒了杯水,而後回到了客廳。

在軍區大院時,客廳裏雖然大家也是沉默,但和現在客廳裏的沉默也是不同的。那裏的沉默裏夾雜著心跳聲和呼吸聲,燈光也暖的。而現在這個家裏,隻有死一般的沉寂,甚至都聽不到她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

薑格的精神和意誌消沉下去,她像是被放了氣的氣球,身體慢慢蜷縮,最後縮成小小的一團,窩在了沙發上。

窗外是閃爍的燈光,在死一般的沉寂中舞動,世界更像是被消了音。直到這消音的世界,又其他的聲音傳了過來。

手機的震動聲嗡嗡地在真皮沙發上傳遞,薑格回過神來,她舔了舔幹涸的唇,接了電話。

電話是蔡紀打過來的,那邊接聽以後,沒有絲毫的聲響,蔡紀心下一懸,趕緊叫了一聲:“薑格。”

過了半晌,那邊傳來身體揉撚沙發的聲音,同時傳來了女人一聲淡淡的“嗯”聲。

“你沒事兒吧?”蔡紀問。

薑格端了水杯,喝了口水,道:“沒事。”

蔡紀猶豫了一會兒,問道:“季錚那邊……”

“還在找。”薑格打斷了他,問道:“有什麼事?”

薑格不想多說,蔡紀就不再多問,他回歸正題,道:“今天下午錢穎導演打電話給我了,說明天七點青竹軒的飯局。”

錢穎已經打過幾次電話了,蔡紀本想直接拒了,但最後還是決定問問薑格的意思。

薑格又沉默了下來,蔡紀沉沉歎氣,道:“你要不不去了吧。”

“去吧。”薑格說,她抬眸看著窗外的光,淡聲道:“沒什麼大事兒,日子還是要過。明天讓李楠來接我,順便把西瓜帶過來。”

“行。”蔡紀應了一聲,道:“你給薑桐打個電話或者發個短信,小姑娘想找你,不敢找你,一直來我這兒打聽消息,我這兒也沒什麼消息啊。”

“知道了。”薑格說完,掛斷了電話。

掛斷電話後,薑格就把電話給薑桐打了過去。小姑娘好像一直守在電話邊,聽到電話鈴聲後,直接按了接聽。

蔡紀沒什麼消息,她這裏又何嚐有什麼消息。倫敦回國內,路上十幾個小時,從正午等到現在也好幾個小時,季錚半點消息都沒有。

薑格和薑桐說了基本的情況,薑桐表示了解,讓她隨時和她聯係,薑格同意。最後,薑桐要去做療養,就掛斷了電話。

電話線路掐斷的那一刻,客廳裏又重歸了死一般的寂靜。心跳敲擊著耳膜,呼吸聲在空氣中流動,薑格喉頭滾動,躺在了沙發上。

沙發是季錚最後待過的地方。

薑格躺在上麵,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她腦海裏閃過一次又一次的季錚被火焰吞噬的畫麵,最後被她一巴掌拍碎了。

薑格捂住自己的臉,聲音顫唞著給自己打氣。

你可要撐住啊,薑格。

第二天,薑格沒去大院。梁清閣讓她在家休息,並讓黃怡君隨時和她聯係。薑格在家躺了一天,傍晚五點,李楠和小螃來接了她,化妝換衣服後,李楠開著載著她朝著青竹軒去了。

薑格的精神並不太好,拿著手機雙手抱臂靠在座位上發呆。李楠和小螃在前麵坐著,看到薑格這個情況也不敢多問。

等到了以後,李楠下車拉開車門,薑格從車上走了下來。

十一月的南城,夜晚也有些涼意了。天色將暗,暗風吹過,吹得薑格眼球有些幹澀。她眨了眨眼,在進青竹軒前,接到了黃怡君的電話。

軍隊今天給家裏打過三次電話,早中晚,早上和中午的電話都不是什麼好消息,夜晚的這一通,比早上和中午的更為絕望。大家都知道,隨著時間推移,失蹤代表死亡的可能性更大。

“沒找到。”黃怡君道。

“嗯。”薑格語氣平平,隻是嗓子仍然有些啞。

黃怡君聽著她的聲音,想象了一下她現在的心情,心裏有些難受。她和薑格說了今天爺爺接到的電話的其他內容。

“剛剛軍方送來消息,說搜救工作的黃金時間已經過去了,這代表未來的機會會越來越渺茫,而且,搜救可能會隨時終止。”說到這裏,黃怡君聲音卡頓了一下,像是收拾了一下情緒,準備安撫薑格:“薑格……”

“我知道了。”薑格道。

說完,她抬眼看了一眼走廊,錢穎他們正朝著這邊過來,她道:“我還有工作,先去忙了。”

薑格掛斷了電話,眼前的人有了些重影,待到走近叫了她一聲,薑格才回過神來。

今天是正規飯局,薑格化了妝,換了衣服,把她灰敗的氣色提亮了些。但仔細看,仍然會看出些破綻來。

錢穎和薑格一起工作這麼久,自然能看得出,她的笑容在看清薑格眼球上的紅血絲後,微微一收,問道:“你沒事吧?”

薑格眉頭輕輕一蹙,將心底的那股刺痛感壓下去,胸腔內鮮血淋漓,她笑了笑,道:“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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