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那裏, 向死而生。

黃映的視線仍舊落在她的身上, 他打量了她許久許久, 還未從剛剛的角色中抽離。最後, 黃映淡淡一笑,問道:“你看過劇本?”

薑格看著黃映, 說:“我沒有劇本,但我知道有這部,我看的。”

這部電影的劇本雖然已經改編完成, 但除了編劇和導演團隊的人,其他人根本沒機會接觸。薑格選取的這段,並不是電影裏的高、潮,但卻是獨角戲裏最難演也最能反映演員靈氣的一幕戲。

她不但看了,而且把吃得很透,她下了一番功夫,因為她想演這部電影。但他沒給她機會,她就自己創造機會,黃映很少見這麼用心和別出心裁的演員了。

“薑格。”黃映叫出了她的名字,他看著她,說:“你很努力, 我很欣賞這種努力。但是角色,我還是要斟酌一下。”

薑格眼底光芒未變,她的唇線抿緊,像是山野間的風。

“有機會就可以,這是我自己爭取到的。”

這是我自己爭取到的。

黃映眸光微頓,望著薑格,他輕笑著點頭。之後,黃映上了車。助理關上車門,黃映坐在座位上,道:“女主角定了,薑格。”

車子帶著一行人離開了,山穀間隻剩下了薑格。她身上隻穿了一件黑色的禮服,肩膀和後背都裸、露在外麵,冷風將她白皙的皮膚吹得泛紅。

“薑爺……”小螃反應過來,急匆匆地拿著薑格脫掉的風衣去給她披上。還未過去,身邊一個人影閃過,把風衣拿了過去。

地上的涼意浸透了筋骨,薑格的感官都有些遲鈍,直到她聞到了濃鬱的茶香中那陣清涼的薄荷香。她的身體被風衣包裹,隨後她被男人抱在了懷裏。

季錚單膝跪在地上,讓冰涼的薑格坐在他屈起的大腿上,靠在他的懷裏。他握住了她凍僵的腳,沒著急給她穿鞋子。

男人掌心灼熱,燙著她的皮膚,熱度從腳底貫穿了她的全身,他在用手給她暖腳。

薑格抬起眼睛,她這個方向能看到即將斜掛在天邊的殘陽。風是冷的,陽光是暖的,男人的側臉輪廓被照得深邃通透。

她望著他,也他回過頭來,清黑的眼底蓄著陽光,柔軟而溫熱。

“你怎麼這麼棒?”男人嗓音低啞而溫柔,他寬大的手掌握著她的冰涼的腳,唇角淺淺勾起,說:“你是最棒的薑格。”

山頂起風了,風被他擋住了,有一小縷吹在了她的眼睛裏。薑格神色未變,她窩在他的懷裏,乖巧的像隻貓咪。夕陽染紅了她的耳垂,薑格沒說話,被男人握住的腳丫,腳趾小小地翹了一下。

薑格的腳被暖和過來,季錚拿了鞋給她穿上了。穿好以後,他扶著薑格站起來。薑格站定身體,眸底清冷如常,道:“去機場。”

季錚坐在了薑格身邊,她上車後,視線就投放在了車窗外。外麵太陽漸漸落下,紅霞暈染開,在她臉上打了一層光影。她的神色依然平靜而冷淡,紅霞下,看不清楚她眼中是什麼情緒。

季錚腦海中回憶著那幕戲,女主角在母親墓碑前的獨白,訴說著自己的前半生。母親是被父親殺死,母親臨死前護住了她,對她最後的叮囑是照顧好妹妹。她把這當成了母親讓她活下去的目標和要求,她深受父親的折磨,然而頑強地活著,並且把妹妹照顧得很好。

她的一生,似乎是在為了對母親的要求下活著。這種生活生不如死,她很累,如果能選擇,她想和她母親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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