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開口。
連澈卻是不語,隻是將目光緩緩的凝向了不遠處,似乎在思慮著什麽。
清淺幾步行至了二人身前,款款的施了個禮,隨即將茶水放至了方塌上,安靜的退到了他身旁隨侍。
太後端起茶水,淺抿了一口,看了眼她,將目光轉向連澈,輕笑,“還是蘇丫頭水靈乖巧,若是你後宮中的妃嬪能多幾個像她這般的,便好了。”
連澈收了目光,眼梢輕輕一挑,微微的笑了笑,“那也是母後調教的好。兒臣後宮中的妃嬪若有做的不妥的地方,也希望母後能多多包涵與調教。”他不緊不慢的道著言語,溫溫淡淡,沈凝似水。
立於一旁的清淺聽得二人的話語,雖是摸不透連澈的心,卻也隱隱明了,他實則是在袒護竹煙。
太後將茶盞放於方塌上,指尖輕輕撫過茶蓋,“你是哀家的兒子,哀家自然是向著你的。”她頓了頓,繼續道:“我們母子,一路走來不易。今ri你的一切亦來之不易,若有違背祖宗家規的事,哀家是決然不會放縱的。”她鳳眸一挑,幽幽的拉長了語調。
池宋瞥了眼說話的二人,小心翼翼的躬身行至了連澈身旁,將手中奏折一遞,“皇上,殿外沈相求見。”
太後微斂了眸光,徑自開口道:“你忙吧,哀家先走了。”清淺忙幾步行至了她身旁,將她攙了起身,朝殿外送去。
“兒臣恭送母後。”連澈起身點了點頭,眉眼淡淡的掃了眼二人,隨即接過池宋的遞來的奏折,朝龍案踏去。
待清淺將太後送出殿外,回到龍案旁時,連澈已落座,目不轉睛的垂首註視著手中的奏折,他向池宋吩咐道:“宣沈相進殿。”
拿起案上的朱砂筆,他開始在奏折上圈註著什麽,“你退下吧。”
清淺看了眼頭也沒擡的男人,朝他福了福身子,安靜的向殿外行去。
行至殿前的空地上,她將目光再次落向了那具蓋著白布的屍身,心底猛的湧上一陣酸楚,她決定為素柔親自料理後事。
找到兩名較為熟識的小太監,她將二人悄悄帶至了素柔的屍身附近隱了起來,懇切的開口道:“你們能幫我把她的屍身擡走麽?我想給她處理下後事。”
其中一名小太監望了眼蓋著白布的屍身,一臉為難的應聲,“姑娘,不是我們不肯幫你。這宮中是有規矩的,凡是犯了事,被仗斃的宮女或太監,是沒有資格讓家人來領屍和入葬的。隻能被宮中專門處理此事的人,拉到宮外的亂葬崗丟棄。”。
清淺眸光微微一黯,忙朝二人道了聲謝,隨即隱於了花樹中,怔怔的望著那張白布。沒過多久,便有兩名拉著拖車的太監來了。
二人手腳麻利的將素柔的屍身用草席一裹,擡上了拖車,隨即將地麵的血跡細致的清洗了一番,便拉著拖車匆匆離去。
清淺望著二人消失在院門處,心中卻是添了一抹悶堵。那個乖巧隱忍,總是安靜的做著自己事情的丫頭,卻因那人的一句話,便永遠的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且被淒涼的拖去亂葬崗丟棄。甚至連容身的地方都沒有。
原本想去見見素柔最後一麵,但臨了,她終是沒能鼓起勇氣去掀開那張白布單。是自己無顏以對,亦或是在逃避著內心的恐懼。
這突然而來的一切,讓她感到無比的陌生,也讓她看到了權貴之人對生命的忽視與冷漠。
一杯打翻的茶水,便足以讓一個人徹底消失。
清淺不由的想,倘若今日打翻茶水的人是自己,他又會如何?
她眸光淺凝著隻剩片片水漬的地麵。開始一遍又一遍的思慮著,連彥今日所說的話,以及她回到重華殿後,看到和所感受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