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回不去了,周思夢。”
“嗯。”周思夢扯著拉鏈,小聲地回答一聲。
“可是我還是想見他。”
周思夢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追根究底的追究那個‘他’,到底是男他還是女她。姐弟兩個就這麼安靜地對視了一會兒,走下了山。他們喊了一輛車,周思夢難得客氣的請客請弟弟吃了一場飯,然後他們就這麼安靜地坐到了天黑,坐到這一天的結束。
“仁慈……”
那一天的最後,姐姐笑著將這個詞從嘴裏吐了出來,弟弟已經死死地睡去,隻剩她一人還醒著。女孩看了窗外細細的雪花,突然笑了。
“仁慈。”
第96章 這個世界
大三的考試周從元旦節放完以後正式開始,周思澤重新回到了校園。全班,包括周思澤整個宿舍的人都沒有意識到他其實消失了整整一個學期,也沒有人記得曾經有一個高大帥氣,黑發藍眼的男人出現在這個世界過。
周思澤撐過了前兩場公共課考試,接下來就是重頭戲專業課考試了,最後兩場奇跡般的空了整整五天,給了那些臨時抱佛腳的家夥一點喘熄的時間。周思澤要死不活的躺在宿舍裏,突然有人找他。
“周思澤,你是不是報了影視鑒賞?還缺了小論文,老師明天還有最後一堂課,記得交,不然這門課就沒學分的。”
影視鑒賞的老師對最後幾個沒有交論文的家夥格外開恩,留下來了一堂課讓他們把論文補上。三千字,一堂課,並且要求手寫,不可以抄襲也不可以借鑒,老師就坐在講台上,抬了抬了眼鏡,周思澤咬著筆尖回過頭,突然看見了那一排熟悉的座位。
他呆在那裏,看著一隻飛蛾死去的屍體被人惡作劇地貼在了桌子後背上。周思澤捂住了臉,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哭是笑。
那一年的寒假放的很早,也許大學裏假期都是放的極早的,周思澤沒有回家,周思夢隻能等到小年的時候導師才給假放。他陪著姐姐在落滿了積雪的城市裏閑逛,周思夢什麼都沒有問,周思澤就靜靜地陪伴在她的身邊。這兩個周氏的後人沿著曾經老城走了一圈,然後周思澤送自己的姐姐上了公交車。
他站公交車站,看著馬路上一輛又一輛的汽車駛過,潔白的雪被碾壓成了肮髒的黑。身後一家商鋪正在宣傳年底優惠大酬賓,降價的聲音突然一斷,此時人流正少,店員決定放音樂了。
熟悉的音樂聲響起,周思澤愣在那裏,陳奕迅的嗓音在這個空曠的街道回蕩,南方的冬天突然之間就在這個時刻停下了腳步。
“我說了所有的謊,
你全都相信。
簡單的我愛你,
你卻老不信。”
周思澤突然之間淚流滿麵,這個男生站在空蕩蕩的車站哭得不能自己,音樂聲蓋過了眼淚砸在地麵的聲音,南方的冬天停下腳步,偷偷地看了一眼這個哭泣的男生。
“我說了所有真相,
你全都不相信。
而那句我不會離開你,
你卻相信了。”
“如果你選擇了仁慈,那仁慈到底說的是什麼?”周思澤捂著臉,這句話從指縫中流了出來,他抬起頭,任由那個問題消逝在空氣裏。
冬天繼續了自己的步伐,春天還是要來臨,時間從未因為任何人停下自己腳步,新的一年已經來臨。周氏一家人這一年終於回到了老家過年,周思夢守著燒得通紅的火盆,用火鉗戳著灰裏麵半熟的紅薯。
“我以為,今年的正月十五我可以帶著他來吃一碗湯圓的。”
姐姐手一抖,眼看著自己的紅薯被戳破了,她抬起頭:“真的假的,你沒開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