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等到了天黑,等到整個屋子暗下來,等到窗外星光閃爍,等到天邊再次泛白,等到自己越來越遲疑,等到自己全身僵硬,等到自己的心開始冷卻。
戴蒙握緊扶手,卻不敢再像以前那般起身去尋找,他屏住呼吸等待著,卻沒有人推開門。
戴蒙站起身,扶著椅子,不確定地喊了一聲:“周思澤?”
屋子裏安靜到可怕。
戴蒙一路狂奔,回到了自己研究魔法的屋子,他推開門,大聲問:“周思澤?”
來來往往的仆人們好奇地看著他,這個大魔法師抽出了法杖,惡狠狠地將月桂樹樹枝製作的法杖砸在地麵:“周思澤!”
沒有任何回答,似乎和上次一模一樣。但是這次不同,就是有什麼不同,他知道有什麼不同。戴蒙盯著地麵,心髒空空蕩蕩,仿佛失去了什麼,但他不確定是什麼。這個大魔法師鬆開手,任由法杖倒在了地麵,他遲疑地盯著地上那些沒有回應的符文,放棄了再一次召喚的想法。
周思澤會回來的。
他離開了太多次,多到都讓人忘記了失去應該是什麼樣的痛苦,他出現了太多次,滿足了戴蒙太多次,多到讓戴蒙自己都忘記了如果有一天周思澤真的不再出現會是什麼的結果。
戴蒙後退了一步,無視了身後那些沒有回應的符文。他上樓,指揮著仆人將地麵收拾幹淨,他打開門,然後又一次沉靜在了自己那個由無數符文組成的世界裏。他將一切拋在腦後,以為忽視就可以無視。
周思澤沒有回來,戴蒙發覺這一件事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月,插在瓶子中的鮮花已經頹敗,殘破的花瓣落在地麵。他回到那個房間,才發現所有的家具已經籠罩上了一層厚厚的灰。
戴蒙無聲地笑了,他坐在那張孤單的椅子上,低著頭。
“因為你是在怡萊消失的,所以我就留在怡萊等你。”
他留下這句話,轉身之間就回到了派翠克給他留下來住所。研究室常年關著窗,空氣渾濁無比,戴蒙伸手一抬,所有的窗戶齊齊啟開,伴隨著這個大魔法師的動作,無數的紙張在空氣中飛舞,新鮮的氣流驟然湧了進來。
戴蒙坐在地板上,紙張在他上空盤旋著,如同永不停歇的白鳥一樣。他低下頭,突然記起來周思澤有一次想進來的時候嫌棄整個屋子空氣太差。
那一次我吼了他。
不,
這一次他離開之前我也吼了他。
無數的白紙從天空墜落下來,戴蒙伸出手,卻沒有抓住任何一張,他錯過了所有的紙張,最後隻像個傻子一樣繼續伸出手。
從那一天以後,他的研究室再也沒有管過窗,戴蒙坐在陽光下,等待著周思澤再一次的到來。
下一個月後他的研究所就再也沒有鎖過門,戴蒙將房門遮掩著,想象著如果周思澤下一次到來的時候如果自己要是還像上次那樣……
周思澤會生氣的。
他開始收拾周思澤留下的東西,卻發現少的驚人。對了,自上一次溫存以後周思澤就好像不斷的在時空中穿梭,戴蒙都快忘記了自己什麼時候和對方吃的最後一餐飯,都快忘記了周思澤離開的那天穿著什麼顏色的衣服,還有自己與周思澤好言相對時所說的最後一句話。他起身,想要前往他們曾經的起居室,推開周思澤房間的門的時候,他突然猶豫了。
‘別假裝了。’
戴蒙慢慢地推開門,那裏麵什麼也沒有,周思澤說的沒有錯,他留在這邊的時間其實並不長。戴蒙上前,那些對方收藏的銀器已經失去了光彩,而自己都已經忘記了還有這些美好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