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到可怕,戴蒙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是在眷戀著周思澤的體溫,他發出小小地一聲自嘲,重重地倒在了床上。戴蒙側過盯著窗外,漸漸握緊了拳頭,疼痛讓不甘、後悔、內疚還有各種情緒逐漸占據了他的腦海,腦海深處突然冒出了一句話。
“我不是啞巴。”
戴蒙小聲地回答了自己,他閉上眼,這個世界沒有人回答他這個問題。也沒有人等著他回答這個問題,少年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呼吸逐漸變重。
“手受傷了你握那麼緊幹什麼?”
戴蒙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剛剛似乎小睡了片刻。他扭過頭,周思澤一邊活動著摔疼的胳膊,一邊蹲下`身,對方借助著月光看清了戴蒙發紅的胳膊還有滲著血的手掌。周思澤嚐試著讓戴蒙慢慢張開手,少年皺著眉頭緩緩張開掌心,血痂被周思澤嫌棄地挑開,確認沒什麼大礙以後,周思澤開始捏著藥劑飛快地給戴蒙上藥。
周思澤為了保命,倒是把藥物的種類記得很清楚,藥物落在掌心,戴蒙竟然感到了喉頭發苦的滋味,少年盯著天花板:“你為什麼什麼都不問呢?”
“問你什麼?”
“問我遇見了什麼人,遇到了什麼困難,想要什麼東西,是不是需要幫助……”戴蒙手指疼得微微抽搐了一下:“周思澤,你這個探子做的太差了。”
“應該是:周思澤,如果你是一個探子的話,你做的可真的太差了。”
戴蒙沒有回答,仿佛對這個答案有著自己的答案。周思澤嘖嘖兩下,將他的手掌翻了過去,戴蒙扭過頭,看著對方的動作,突然道:
“我不是啞巴。”
周思澤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那個黑發的指路者跪坐在那兒,抓戴蒙的手一動不動,黑暗裏那個家夥突然小聲地在那兒回答了一句。
“我知道。”
戴蒙的手指突然抽了抽,手掌上已經穿了的血泡讓整個手掌都隱隱作痛,他讓掌心朝上,扭過頭不看周思澤。戴蒙盯著那片虛無的黑暗,太過疲憊反而讓人無法睡過去了,不知怎麼的,戴蒙從嘴角再次擠出了那一句話。
“我不是啞巴。”
“我知道,你說話了。”
戴蒙眨了眨眼,看著忙碌著的周思澤,他張了張嘴,最後隻能擠出來幹巴巴的一句話:“對不起。”
“沒事,是我自己偷偷跑過來的。”
“我不應該對你發脾氣的。”
“嗯,我比你大,原諒你了。”周思澤低著頭,清理著傷口,然後側過臉用後牙咬開了一瓶藥劑的塞子,這個指路者被苦澀的藥劑弄得直吐舌頭。戴蒙盯著對方,今晚夜色如此濃鬱,沉重到讓他什麼都想說。
“周思澤,”戴蒙想說:“我沒有和其他什麼人交流過,當我年幼地時候我的世界隻有我的父親,當我長大了以後我畏懼著那些背叛者,你離開了以後,我要麵對那些打探者。我的世界裏,我隻當過依靠者,發令者,還有上位者。”
“然而唯獨有你……”
“唯獨有你怎麼呢?”
他愣在那裏,這個東西的答案一下子找不到了。周思澤抬起頭,想要處理另外一隻手,他突然提出了一個假想:“戴蒙,你不會是在學校被人欺負了吧?怎麼上完課會變成這樣?”
“沒有,是我自己失誤了。”
戴蒙盯著天花板,開始尋找剛剛自己腦海裏冒出來的那個答案,飛快地開始轉移話題,戴蒙隨口問了一句:“周思澤,到是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要跑到我這邊來。”
周思澤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給自己做了許久地內心工作後才敢正視戴蒙的眼睛,他戴蒙上藥,眼神飄忽:“我今天白天出門了,去了一趟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