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裏還有藿香正氣水嗎?”
“可是碰碰你就好了。”宋豐豐認真說,“我現在又高興起來了。”
喻冬:“……”
宋豐豐幾乎用盡了自己所有的語文學習成果,試圖準確表達。
“也沒徹底好,還是跳得很快。”他聲音漸漸低了,“喻冬,我病了。”
喻冬也沒比他好哪兒去。他蹲在宋豐豐身邊,蹲在細細軟軟的沙地上,像被什麼重重打了一記,半天都沒法把宋豐豐的話和他的行動聯係起來。
“你……你被吳曈影響了。”喻冬試圖扳正宋豐豐的想法,“你老跟他一起玩,被他感染了。”
“那我應該去喜歡鄭隨波。”宋豐豐小聲說,“我為什麼……為什麼老盯著你啊。”
喻冬:“我怎麼知道。”
他喉嚨顫唞,說出來的話也是不穩的。金紅色的霞光幾乎消失了,隻在海天相接的地方留著一道燦爛光線。
喻冬盯著那道光,心裏頭那些嘰嘰喳喳的小人一個都不見了。
他的心髒劇烈搏動,如同鼓號隊裏被敲打得浮現傷痕的鼓,震得他的骨頭血管都疼了。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或者應該露出什麼表情。一切都不對,可是他又覺得,什麼都是對的,該發生的正在發生。
那種隱晦又激烈的感情如同本能,似乎從降生那一刻起,就與人類的靈魂密不可分。他們隻是蘇醒了,僅此而已。
“……黑豐。”喻冬說,“我,我也……我也病了。”
他太緊張了,滿腔的話擁堵到喉頭,卻一個字也沒辦法準確表達。
在殘存的暮色裏,他倆都有著一張發紅的,羞怯的臉。
宋豐豐的手指又勾上了他的,一根,又一根。像是小心翼翼的試探,在發現喻冬沒有反對之後,他越來越大膽,完全覆蓋了喻冬的右手背,並且將自己的指節嵌入喻冬指節的縫隙之中。
手指之間的那片薄薄皮膚碰上了,一樣的熱。
喻冬閉上了眼睛,手動了動。宋豐豐以為他要抽離,連忙加重了力氣:“別、別動,我……我緊張!”
他隻顧著笑了,抿著嘴,臉上每一塊肌肉都控製不住似的動起來,除了笑也不知道應該做什麼表情好。
喻冬的手握著沙子,他握著喻冬的手。
目光撞在一起,又飛快移開,怕被對方窺見心裏頭過分飽足的雀躍和歡喜似的。
海灘上漸次亮起了燈。
光線給了小寄居蟹錯覺,它們又開始紛紛爬出來,在沙灘上奔波來去,背著小塔似的殼。
番薯熟了,皮和肉分開,一揭就掉。
這是海邊種的番薯,宋豐豐他們都叫它“海薯”,纖維少,瓤白,甜度一般,但特別粉,吃的時候不喝兩口水能直接把人哽得翻白眼。
喻冬和宋豐豐就坐在海灘上,一個接一個地吃番薯。
兩人都伸直了腿,腳尖一會兒碰在一起,一會兒又分開。
“傻不傻。”喻冬說。
“不傻不傻。”宋豐豐把鞋底的沙子蹭到喻冬小腿上,被喻冬踢了一腳。
他們沒帶夠飲料,喝著喝著就剩了最後一瓶雪碧。宋豐豐先擰開灌了一半,然後遞給喻冬。
喻冬接過來正要喝,隨即意識到宋豐豐剛剛接觸過瓶口。
他猶豫了,並且飛快看了一眼宋豐豐,臉上微紅。
宋豐豐心想,喻冬知不知道他臉紅的時候根本掩蓋不住?太明顯了,實在太明顯了。他甚至開始懊惱:喻冬在自己麵前臉紅這麼多次,自己居然什麼都沒注意到。
“敢不敢喝?”宋豐豐想起了張曼那些少女讀物裏的說法,“這是間接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