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涉川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握著他的手腕:“我們走吧。”
眼睛卻是看著餐廳的方向。
便是這時,段既往終於買完單疾步走了出來。
兩人視線對上的一刹那,段既往驀地臉色一變。
樓涉川早有預料,臉色如常。
兩人默然對望,卻是半句話都沒有。
方隨想著樓涉川說過他和段既往以前見過,也沒有多想,隻是覺得周身氣壓驟然低了下去,心道這兩人以前到底是有什麼過節,竟是如此的見麵眼紅。
他想了想,還是幹笑了一聲,衝段既往說道:“段總,這就是我男朋友了,你們以前見過吧?”
段既往眼神陰鷙:“何止見過。”
樓涉川淡淡說道:“真當不如不見。”
段既往看著一旁的方隨,意有所指:“我又晚了。”
樓涉川道:“這不是先來後到的問題。”
段既往冷笑一聲:“你當然可以這麼說,可你並沒有資格這麼說。”
樓涉川並不與他爭辯:“段總,強求無果,回頭是岸。”
他拉著方隨轉身要走。
背後傳來段既往的聲音:“我若要回頭,便不會站在這裏。”
樓涉川驀地站住,沒有回頭,隻淡淡說道:“那麼,我奉陪。”
車上了路,方隨感受到樓涉川的低氣壓,不敢說話。
樓涉川目視前方,亦不言語。
兩側的風景飛快後退,一如逝去的光陰。
千年前,他與方漸最後一次在洛陽石窟前見麵,方漸說:“段仲若攻入洛陽,他要屠城。”
樓涉川沒有問為什麼,他以為那不過是一個暴君震懾立威的手段。
他一心想的,是如何阻止段仲,保天下太平。
那時候方漸在想的是什麼?
“如果人有來生,我希望我能生在太平盛世,一世無憂。”
“若有來世,我們還是不要再見了。”
“軍既不知為何……便無為何。”
樓涉川把車停到路邊,輕輕往後靠在座椅靠背上,閉上眼睛。
方隨看著他,不知是怎麼回事,有些不安地叫了一聲:“樓叔?”
樓涉川沒有應他,過了半晌,才緩緩開口:“方隨。”
他張開眼,轉過身看著眼前的少年:“以後你心裏有事,一定要告訴我。”
方隨以為他還在說段既往的事:“你想啥呢,這根本不算什麼事……”
樓涉川解開了安全帶,探過身攬住他:“人心藏太深了,你不說,我光靠自己猜,總有猜不準的時候。”
方隨怔了怔:“叔,你是不是有點太發散了……”
他是去拒絕段既往的,又不是去幹別的事。
方隨覺得他新上任的男朋友,似乎有點沒有安全感呢。
自認為非常體貼的他,便伸手在樓涉川背上拍了拍,語氣帶哄:“你放心吧,我心裏就你一個。”
樓涉川:“……我知道了。”
“……”方隨有點不滿,按照他的劇本,他說了甜言蜜語之後,樓涉川應該禮尚往來才對,“我知道了”算是什麼回答?
他扁扁嘴:“你根本不知道。”
“我知道的。”樓涉川輕輕一笑,定定地看著他,鄭重道,“我心裏也隻有你一個。”
說完,他還加了承諾:“生生世世。”
方隨臉上泛起一抹紅暈,有點小羞澀:“沒想到樓叔談戀愛是走這種肉麻浮誇風的。”
一開口就是生生世世。
不過,意外的他並沒有覺得那是信口開河的敷衍。
大概是因為,樓涉川樣子真的很認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