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2 / 3)

“說說話就走了……走的時候還跟我打聽上鳳凰山那條道好走來著,估麼著是上山去了吧。”

“就他一個人?”

“是啊……咋啦?”

他昨晚還犯著風濕,上山,這麼晚都沒回來……

楚楚剛落下的心又重新揪了起來,比剛才揪得更緊了。

“沒咋……謝謝秦大叔!”

“沒事沒事……慢點跑,別摔著!”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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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瑾瑜恢複意識的時候,最先感覺到的就是冰冷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空得發熱的胃裏一陣抽痛,原本還有些昏昏沉沉的意識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能感覺到自己正直挺挺躺在一張隻鋪了一層床單的破木板床上,又冷又硬的床板硌得他脊骨生疼,卻連翻身挪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床單上散發出股股血腥與汗臭混雜的氣味,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髒得不能再髒了。

一百多人裏,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前躺過這張床,躺過這張床單……

蕭瑾瑜吃力地抬起仍有點兒發沉的眼皮,從一片昏黃模糊中漸漸辨出一間屋子的輪廓。

目光所能觸及的半間屋子範圍裏,土牆,圓頂,牆上沒門沒窗,一邊牆角有個破舊的木樓梯,從地麵一直延伸到頂子上。

說這是間屋子,卻更像是個地洞,潮濕,陰冷,憋悶,血腥味裏夾雜著令人作嘔的黴腐味,而血腥味的源頭就堆在他正前方的牆根底下。

一具四肢頭顱與軀幹拆分開來的屍體隨意地堆著,像一堆尋常的垃圾一樣,屍體的腦袋正麵朝著蕭瑾瑜,一雙眼睛空洞地看著前方,極盡平靜卻看起來滿是悲哀。

在這堆被拆分開的身體裏,正好缺了一條胳膊。

蕭瑾瑜正盯著那堆屍體看,與樓梯相接的頂子上聲音一動,一束比屋裏更亮幾分的光從樓梯上麵投下來,秦業低身鑽進來,轉手蓋上頂子,慢悠悠地從樓梯上走下來,把破舊的樓梯踩出刺耳的吱嘎聲。

看見床上的蕭瑾瑜睜著眼睛,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秦業略帶遺憾地道,“我拉著板車往醫館裏拖人,正巧給他撞見,說書的人嘴太快,不然也用不著他這把年紀的……你放心,我不會這樣對你。”

蕭瑾瑜靜靜淺笑,平靜得好像這會兒還是在坐在醫館內堂小屋裏,圍著炭盆捧著熱茶,跟一個仁心仁術的淳樸郎中閑聊一樣,“那要怎樣對我……”

秦業不急不慢地走到床邊,緩緩卷起衣袖,“你跟吳郡王是親戚,年紀跟吳郡王差不多,腿也是殘廢的,在你身上試驗醫治吳郡王的法子最合適不過……我給你把過脈,你身體雖然不好,但還是比吳郡王要好些,隻要行幾套針,把你五髒六腑傷損到跟他差不多的程度,再敲斷你的腰骨就成了……你放心,我會很小心,在醫治吳郡王的法子研究出來之前,你不會死的。”

秦業說得很平靜,平靜裏帶著種司空見慣的麻木。

蕭瑾瑜比他還平靜,平靜得好像剛才說的不是自己,這會兒正被一件件剝下衣服的也不是自己一樣,“你在一百多人身上研究了這麼久,不會一點收獲都沒有吧……”

“當然有。”秦業一邊嫻熟又小心地脫著他的衣服,一邊漫不經心地道,“早先用的都是活蹦亂跳的人,給他們灌上迷[yào],讓他們躺在床上動不了,吃喝拉撒都在床上,等不多些時候就能生出褥瘡來,給吳郡王治好褥瘡的藥就是這麼試出來的……再往後治他腰骨的傷,那就得把人腰骨敲斷了試,開始手勁兒位置都沒個準頭,還沒開始試藥人就死了,後來練熟了就有準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