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半信半疑地進去,一掀帳幔就樂了。
殷紅床單上鋪著張竹席子,席子上是按著她昨天辨出的順序碼放的碎屍,頂頭放著繡花枕頭,一側還擺著緞麵錦被,給屍體睡這麼漂亮的床,她還是頭一回見著呢!
楚楚回頭看向半躲在屏風邊的譚章,“譚大人,你對屍體可真好!”
“娘娘言重了,下官應該的,應該的……下官在王爺麵前立誓,要與此屍體同食同寢嘛……”
楚楚一對杏眼睜得圓溜溜的,“屍體還能吃飯呀?”
譚章硬著頭皮僵笑,“這個……下官吃什麼,就給她上什麼供……王爺的命令,下官豈敢不遵!”
“譚大人,你真是個好官!”
“不敢當不敢當……”
楚楚又看了幾眼床上的屍體,每一塊的形狀大小她還都記得清清楚楚,“這些不是已經驗過了嗎,還驗這些?”
“不不,方才在五個屠戶家院子裏又挖出了一些……別的,還不知道跟這具屍體是不是……一個人,所以放在床下了,沒擺上去,還要勞煩娘娘辨認……”
楚楚蹲□子往床底下看了看,見有張席子,伸手往外一扯,頓時叫出聲來,“呀!有腦袋了!手腳也有了!還有骨頭……還有內髒呀!太好啦!太好啦!”
譚章瞠目結舌地看著楚楚一邊又驚又喜地大喊大叫,一邊一樣樣地捧起那堆零碎兩眼發光地仔細看著。
剛才看見這些碎屍的人裏也有大叫的,可誰也不是她這個叫法啊……
“看這刀口……這骨頭皮肉,還有死亡的時辰,這些和床上那些就是一套的呀!”
楚楚興奮地捧起那顆腦袋,把腦袋上那張顏色慘白卻輪廓秀美的女人臉轉向譚章,興高采烈地道,“譚大人你看,這下好啦,她的臉還好好的,她家裏人就能把她認出來啦!”
譚章嚇得連退了幾步,整個橢球狀的身子都躲到了屏風後,就露出半個煞白的餅臉勉強擠出笑模樣道,“娘娘所言極是……極是……其實,不用她家人看,下官……和好多人,都認識她……”
“真的啊?”楚楚“噌”地從席子邊上站起來,捧著那顆腦袋就衝到譚章麵前,“那你快說說,她是誰呀?”
譚章緊扒住屏風框才穩住直發軟打顫的腿腳,不但不敢看那顆腦袋,連楚楚也不敢看了,低頭死死盯住自己的腳尖,舌頭一陣打結,“她,她,她,她是……季,季,季縣令的夫人!”
“啊?!”楚楚瞪大了眼睛,迅速在手上把那顆腦袋轉了方向,對著那張臉端詳了好一陣,好像拿在她手裏的不是顆腦袋,而是盆花似的,最後歎了口氣,“真可惜,她長得多好看呀!”說完就捧著那腦袋轉身回到席子邊,蹲□子來繼續研究起來。
譚章緩了好半天才鬆出口氣,一邊顫唞著手在懷裏摸出手絹擦汗,一邊默默想著,就憑安王爺敢娶這麼個女人當王妃,他也注定不是個好惹的主兒啊……
譚章還驚魂未定,就聽楚楚清脆的聲音在屏風後傳來,“譚大人,你說這些是在五個屠戶家院子裏挖出來的,那五個屠戶,是不是就是剛才押回來的那五個人呀?”
譚章一聽不是說屍體的事,鬆了半口氣,“回娘娘……正是。”
“那不就是抓著凶手了嘛!”
譚章一愣,蕭瑾瑜一直稱他們是嫌犯,也沒說他們是不是凶手,可碎屍都在他們五家院子裏挖出來了,還能錯得了嗎,“應該……應該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