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瑜倒是靜定得很,“所以在消息傳開之前我就得啟程,我明晨入宮辭行,傍晚就走……你替我安排幾輛相同車駕,我取道升州,其他幾輛各取不同道,與我同時動身前往蘇州。京畿之外見過我的人並不多,隻要不引人注意,早去早回就是了。”
“王爺……”
“好了,”蕭瑾瑜一錘定音,“你去準備吧。”
吳江雖然覺得這事兒怎麼想怎麼心慌,但這是蕭瑾瑜的命令,改不了。
“是,王爺。”
吳江擰著眉頭出了門,景翊才看著桌上那簾聖旨重新勾起嘴角,“還需要繼續幫你找身家清白背景簡單膽大伶俐的仵作嗎?”
“……先辦完眼前事吧。”
景翊眉心輕擰,“你找這樣一個仵作到底想要幹什麼啊?”
蕭瑾瑜沒答,順手在案上堆積如山的公文折子中拿起一本展開,頭也不抬了。
騙景翊是個技術活,他懶得。
就聽景翊出聲歎了口氣,窗戶一開飄出去了。
蕭瑾瑜這才擱下公文折子,牽著一絲苦笑拿起那道聖旨,緩緩展開來掃了一遍,腦子裏不知怎麼就蹦出一句老話來。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21糖醋排骨(一)
《太甲》曰∶“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孟軻《孟子公孫醜》
傍晚時分,楚楚背著自己的小花包袱鑽進馬車的時候,蕭瑾瑜已經在車裏了。
這人身上穿著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衫,手裏捧著一卷書,帶著清淺的倦意半躺半靠在炭盆邊的一張臥榻上,寧靜閑適得像幅畫一樣,把楚楚看呆住了。
蕭瑾瑜清楚地感覺到楚楚盯在他身上的目光,還是不急不慢地把眼前這一頁看完才抬起頭來,抬頭也是一愣。
這小丫頭又換回了她剛到京師時身上穿的那套粉衣裳,綰著個光溜溜的丫頭髻,跟那天在刑部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一樣,毫不避忌地直直看著他。
那會兒他隻是想去挑個仵作,才不過幾天光景,這丫頭片子居然就成了他未過門兒的禦賜王妃,還要他在一年裏最忙的時候撂下整個攤子跟她回家上門提親。
他居然還都答應了。
像做夢一樣。
蕭瑾瑜無聲苦笑,對這個還在看著他發愣的小丫頭不冷不熱地道,“好看嗎?”
楚楚還真點點頭,爽快幹脆地答,“好看,特別好看。”
蕭瑾瑜噎了一下,聽她這毫無邪念的一句話,怎麼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專門就是用來擺著看的……一時間不拿書的那隻手居然不知道該往哪兒擱了。
楚楚微微歪頭又看了他一陣,擰起眉頭,“好像……跟前幾天不是一個人似的。”
前幾天他也好看,可就是一直從骨子裏透著種冷冰冰的威嚴勁兒,多看兩眼就讓人心裏發慌,可不像現在這樣,就像隻生病的小兔子一樣,安安靜靜窩在那兒,讓人看著既喜歡又心疼。
得虧蕭瑾瑜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否則這會兒嘴角肯定不會有這麼柔和的弧度,“你說得不錯……從今天起我就不是王爺了。”
楚楚一愣,睜大眼睛看了蕭瑾瑜好一陣子,半晌抿了抿嘴唇,壓低著聲兒道,“咱們這是私奔啊?”
蕭瑾瑜一口氣差點兒沒提上來,誰跟你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