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密，別笑了，這笑得比哭還難看。”林沐有點看不下去了，道：“喝酒就喝酒，不開心就是不開心，沒必要裝模作樣。”
唐密苦笑道：“可是小沐啊，笑比哭容易，你看看，嘴角往上一勾，就是一個笑，但是啊，要讓眼淚留出來，可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要麼你試試。”
“誰沒事試這個。”林沐也不管唐密是不是說過不給他喝，伸手拿了酒瓶不爽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悶聲喝了下去。
“林沐，你說要是明知道不可以喜歡卻偏偏還是喜歡上了，而對方又對你沒感覺，你會不會繼續堅持？”唐密喝了半天悶酒，忽然按住了林沐續杯的手腕。
林沐不動聲色把手收回來，道：“既然沒有希望，那就放棄好了。”
“嗬，真沒想到這會是你的答案。”唐密也收回手，笑道：“是啊，不如放棄，看不開的那是傻子。不是有首歌唱得好，‘把一個人的溫暖轉移到另一個胸膛’，世界上這麼多人，死守著一個有什麼意思。”
林沐深深看了唐密一眼，隻見他輪廓俊美的眉眼之間，憂色絲毫沒有褪卻，又哪裏是看開了的模樣，非但以往玩笑多過正經的模樣不複再見，更沒有那副不自覺之間流露出來的優越感——現在的唐密隻不過是個為情所困借酒澆愁的尋常男子罷了。
“放棄麼，那麼小沐，如果凜風死而複生，你會怎麼樣？”唐密又喝了幾杯，絲毫不見醉意的眼睛直視過來，讓林沐猝不及防。
第四八章
“這世界上沒有如果，我也不願意去想這種如果。”林沐避而不答。
“時間長了，什麼都會變化不是嗎？”唐密借著曖昧的燈光打量林沐的過分蒼白的麵孔，上麵睫毛的陰影在眼眶下暈成淺淺一片，唐密晃了一下神，緊接著借端酒杯的姿勢掩飾道，“即使凜風複活了，你的心境應該也不再和以前一樣了。”
林沐澀聲一笑，道：“本來就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更何況是人心。你如果今天就是為了要說這個，恕我不奉陪了。”
唐密擺擺手道：“抱歉，是我錯，今天犯病的人是我，你就當聽個瘋子胡說八道吧。”
唐密喝酒喝得很慢，喝酒喝得快的人醉得快吐得快醒得也快，但是喝酒慢的人更多的時候都保持著微醺的狀態，雖然醉的慢，但如果一直不停下來，終究是會醉的，林沐到後來便不再多喝，隻是看著唐密一杯杯下肚，也不勸阻，因為他知道一個人，尤其是唐密這一類行事自我的人，如果真要做什麼事情，怎麼勸阻也是沒有用的，還不如任由他去，等事情過後，他便會冷靜下來。
“小沐，如果我醉了，你會不會丟下我在這裏自己走了？”
林沐聽他說話有些含混，知道他即使沒醉估計也離醉不遠了，對於一個醉鬼，他並不想多說什麼，而且這樣微妙的時候，最好的辦法便是什麼也不說。
“嘿嘿……”唐密笑了一笑，看上去倒是有些憨態可掬，他道：“我知道你不會走的，你的心太軟了。小沐，你知不知道，其實像你這樣的人，不應該趟進這個圈子裏，你在這裏，隻會受傷。”
唐密深吸了一口氣，道：“在這裏，心軟隻是弱點。”
林沐神色一冷，道：“唐密，別說了。”
唐密苦笑道：“小沐，如果什麼都可以不在乎，你就贏了。”
林沐哼了一聲，道：“那你又做到了？”
“我做不到，所以我才會在這裏。”唐密給自己和林沐各倒了一杯酒，道：“我幹杯，你隨意……”
林沐最後也醉了，朦朧中似乎有個溫暖的懷抱擁著他，輕柔地，像是抱著珍貴的寶物，也許是他太過疲憊，又或者那個懷抱太不具備侵略氣息，他的身體居然沒有如以往一般本能的抗拒，而是放心地蜷縮著。
凜恪剛剛進包廂看到這兩個人醉成一堆的時候，還是很吃味的，畢竟林沐最近似乎越來越疏遠他，現在卻和唐密親近起來，但是當他伸出手去抱起林沐的瞬間，臂彎中較之上一次的時候更輕的重量一下子叫他心痛了。他不禁讓自己的動作再輕一些，生怕驚動了他。
林沐蜷在他懷裏的姿勢像極了三年前發燒那次，也是這樣不安定的模樣。
凜恪將休息室的薄被搭在林沐身上，將他再次攬進自己懷裏，輕聲道：“小沐，究竟要到什麼時候，你才會重新選擇我呢？”
林沐朦朦朧朧聽得有人說話，睜開眼睛迷糊看了一眼，又昏沉沉睡過去。
凜恪歎息一聲，也不敢摟得太緊，隻是調整個讓林沐更加舒適的姿勢，癡癡坐在那裏望著他，直到夜色開始深沉。
林沐從那個幽暗的夢境中緩緩醒過來的時候，感受到溫暖的體溫和熟悉的懷抱，似乎在很久以前，有過類似的感覺，似乎是那個人的懷抱，難道這之前的一切隻是個噩夢，其實凜風並沒有失事，而是一直呆在自己身邊。他不敢睜開眼睛，隻是舒展開手臂抱住了摟著自己的人，鼻尖一陣酸澀，含糊的嘟囔道：“風，我做了個好長的夢……”
凜恪抬起發麻的手臂輕輕摸了摸林沐的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知道，自己隻要一開口，就一定會把想盡辦法隱瞞的部分說出來，但是不說，林沐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喜歡上他，隻拿他當個比陌生人要稍微親近一點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