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的鼻尖，還有一側耳垂上淺淡細微的絨毛，漆黑柔亮的發絲傳來清幽的洗發水的香味，是鬆香的味道，這味道……葉淩雲覺得有些熟悉。
葉淩雲的眼神變的幽深，那樣的味道他怎麼可能不熟悉，葉家的家主——他的父親葉褚也是用的這一種，葉家特製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拿得到的“鬆濤”。
葉淩雲將自己的眼神強行從林沐身上移開，往前方看過去，開車的司機依舊專注於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似乎除了讓這個金屬物件平穩的前行之外，並沒有其他值得他關注。但葉淩雲這才注意到這人似乎是平常跟在葉褚身邊專用司機，林沐什麼時候重要到需要用葉家家主的專職司機接送的程度……
雖然腦子裏轉過數種念頭，葉淩雲的臉色卻再也沒有半分變化。
車穩穩停在風雅頌樓下，葉淩雲輕輕挪開了靠在自己身上林沐，沉聲對司機道：“不要停，直接開到醫務樓。”
“對不起，淩雲少爺，家主說了直接送林沐少爺到宿舍的。”司機不卑不亢地回道。
“淩雲哥，沒關係，我好多了……”林沐揉了揉眼睛，但是他的狀況完全沒有說服力，隻見他臉上的疲憊之色並沒有緩解多少。
“……”葉淩雲沉吟了一瞬，道：“那好，先回宿舍，我送你上去。”
林沐為難地咬了咬唇，還是推開車門下了車。
葉淩雲也在另一側下了車，上前去不容拒絕地攙住林沐的手臂，似乎比上次握住的時候更細了些，明明還在生長期的身體，卻越發單薄了。
葉淩雲一路悶聲不響隨著林沐上了三層的宿舍，許旻不在，不過他似乎在周末的這個時候都不會在房間裏，一般都是下午三四點的時分才回來的，而此不過剛剛過午。
“小沐。”
聽到葉淩雲忽然出聲，林沐不由僵了一下，勉強笑道：“淩雲哥？”
第四五章
“小沐，你什麼時候回的葉家，我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葉淩雲關了宿舍門，緩步走到林沐身邊。
“我……昨天晚上回去的。”林沐其實在猶豫，雖然在車上的時候已經在想要利用葉淩雲去報複葉褚，但是真正麵對葉淩雲的時候，又想起當初他對自己的照顧，實在是不想把他拉進這場醜惡的鬥爭裏。
“是父親找你？”葉淩雲的手搭在林沐肩頭。
“家主問問我學校的事情。”林沐退了半步，想要脫離葉淩雲的勢力範圍。
葉淩雲幾不可查地皺了下眉頭，他知道林沐肯定沒有說真話，而且他敏銳的發現林沐對葉褚的稱呼變化，以及他眼神之間的閃躲，難道他真的是和自己的父親，那個即使對身為親生兒子的自己也還有所保留的葉褚達成了某種共識？他繼續上前，似乎全然沒察覺到林沐肢體語言所表達出來的抗拒，繼續扶住他的肩，道：“說道這裏，我倒是很久沒有關心過你的功課了，凜恪這個老師怎麼樣？對你的學習有幫助嗎？”
林沐點了點頭道：“凜大哥教得很好，現在功課已經跟上來了。”
葉淩雲哪裏不知道林沐現在的程度何止是已經跟上學校的進度，從他手頭上的資料就可以看出林沐實際上已經是同屆中的佼佼者，但是他還是假作頭一次知道這消息似得，笑道：“那還真是要好好謝謝他了，既然你已經補習得差不多了，那以後也就不要多麻煩他了，畢竟當初請他來教你，我也覺得太耽誤他的工作了，現在剛剛好。我會告訴他以後不用再抽時間輔導你了。”
“不要。”林沐脫口而出，說完就意識到自己有些反應過激，其實他也並沒有多過考慮，隻是在葉謙走後。他在這個學校裏有的隻是深切的孤獨，也隻有在凜恪身邊的時候，才會有些微的心安的感覺，因為凜恪雖然擺明了是對他有興趣，但是從來不會給他太多的壓力，倒像是溫暖的空氣般守候的存在，所以，即使林沐的程度早已經不再需要凜恪的課外輔導，但他還是按時去到凜恪那邊，聽他講課，他那溫柔低沉的聲音總能讓他得到一時的平靜。
雖然像是利用人家似的，但是林沐卻生不出絲毫愧疚的心理，至於為什麼，他自己也不明白，反倒是看著凜恪偶爾克製不住流露出絲絲隱忍表情的時候，林沐從心底有種隱秘的快意，倒像是紓解了什麼似得——當然，這般情緒，林沐從來不敢說出口，他總認為這情緒來得逃過古怪而且陰暗，說不準是內心深處那些負麵的思緒堆積起來生成的暗黑個性，想到這裏，林沐隻是覺得可怕而憤怒。
對於凜恪，林沐是放不開那一絲毫無壓力的溫暖，但是此時他顯然沒想到自己下意識的拒絕是正麵駁回了葉淩雲的安排。
“為什麼‘不要’？你就這麼喜歡他，這麼舍不得離開他？”葉淩雲一把握住林沐的手腕，林沐微晃了一下，卻忍住沒有叫出聲。
葉淩雲卻看見他明顯忍住的痛楚表情，他一把卷起林沐的衣袖，隻見被自己握住的手腕上是一圈紗布，解開之後隻看到一片血肉模糊。依稀看得見一些模糊的牙印，葉淩雲皺眉道：“這是怎麼回事？”
林沐想抽回手，卻怎麼也掙不開葉淩雲的桎梏，他冷冷道：“淩雲哥，請放手，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沒關係，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