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舔血的日日夜夜。

謝晏說喜歡她的那一刻,她很歡喜。可是就算歡喜又如何,她早已不是謝晏喜歡的那個她了……

二師兄喜歡的是那個沉默寡言的玄天劍宗三弟子宋淩,而不是那個手上沾滿鮮血惡名昭著的羅刹劍。

從他靈根盡毀身銷道隕的那一刻後,他們倆的緣分就斷了。

他長眠地下,而她仗劍,碌碌前行三百餘年。

時間早已在他們之間隔下一條滾滾天河。她邁不過去,他也走不過來。

這次神女像沒有再次散發白光,它似是輕輕頷首,隨後,晶瑩的冰珠落入宋淩的指間。

宋淩沉默地上前,此時,神女像前,隻餘下燕澤一人。

他似是沉思,半晌,猛然驚醒,道:“我不知道怎麼說……”

那日,清霜殿前,宋淩拒絕了他。他一直以為是宋淩對他已失去所有感覺,卻從未想過,正如他心心念念著宋淩幾百年一樣,三百年過去了,宋淩心中依舊有著他。

可正如他此時所言,他不知道怎麼說。

他該說什麼?

說他活著的時候一無所知,以為自己此生與大道無緣,抱著一口不能拖累宋淩的怨氣,決然下山,行屍走肉般地在山下頹廢活了三十年,死後才發現一切不過大夢一場。

前世種種,不過是他晉升境界時必經的一場劫。

待他神魂歸位,回到魔界,才發現自己前世所經曆、所恐慌的事情有多可笑。

他想過去修真界找宋淩——遏天大陣雖封印修真界與魔域通道,但也不是完全無路可尋,至少魔域就有不少魔族通過轉生投身修真界中,至少那人就是。

卻在托寄神魂轉生前驚聞玄天宗覆滅,無一人存活,宋淩也在其列。

他做好徹底打開遏天大陣,以真身前往修真界尋找宋淩轉世,卻陰差陽錯地親眼目睹宋淩在他麵前以身殉陣神魂俱滅。

遏天大陣被封印後,謝晏曾無數次想過,如果他沒有做下破開遏天大陣,侵入修真界的決定,那麼宋淩是不是不會死。

他的宋淩,雖然隱姓埋名,但至少還存活活在修真界。

她因他而死,哪怕他付出常人難以接受的代價,送她回到三百多年前,也難掩心中愧疚。

神女像靜靜地佇立在原地,似是低首凝視謝晏。

謝晏淡然一笑:“有過。不曾忘,也不敢忘。”

當淡淡泛著金色光芒的冰珠落到他手中,謝晏不由想起宗門大比那天,擂台上,宋淩氣勢如虹,衣袂飄飄;擂台下,前世意誌夾雜著冰霜氣勢席卷而來,衝破封印,解開他所有的疑惑。

他是謝國的皇子,是玄天劍宗的弟子,是世人口中魔域萬人之上的君主,也是玄天劍宗四弟子顏絡的……弟弟。

謝晏還記得在這次衝破情劫之前,他那同父異母的哥哥燕恒站在他麵前,淡淡瞥他:“你合該明白,我恨你入骨。你此番曆劫,我必將搗亂。但若是你真能從此劫中走出來,我將心甘情願地承認你是這魔域之王,供你驅使。”

謝晏知道燕恒恨他。每當燕恒抬眼看他的時候,眼中都是掩飾不掉的冷漠與厭惡,但由於當初燕恒與他們父皇的心魔誓之約,燕恒不得不對剛出生不久的謝晏俯首稱臣。

謝晏曾想過千般萬般燕恒搗亂的法子,卻從未想過他會親自分出一縷神魂,投身修真界,化為女子伴在謝晏左右。

——顏絡二字,應該取自燕恒在魔域“閻羅”之稱。魔域眾人,或許有不怕謝晏這位魔域君主之人的存在,卻沒有不畏懼這位心思深沉有閻羅之名君主兄長的存在。

而他化身女子,伴在自己左右,或許是想讓自己的情劫應在他身上,不僅可以隨心所欲插手情劫之事,還能在自己應劫之後,肆意嘲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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